「媽媽。」斜上方傳來了小靈的聲音。
他垂著頭,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幾個字,純黑的眼睛似乎透過那個字能回憶起什麼,卻又因眼底深處的冰涼戛然而止。
青涿也能感受到,小靈對他當然是憤怒和怨恨,但對於自己的媽媽應該還是有孺慕之心的。
他沉默不語,卻忽然感到身側投來了一束陰惻惻、森冷無比的目光。
猛地轉過頭去,卻見小靈仍然看著墓碑,並沒有將視線分到自己這邊;他又撇頭往在場的另外一個男子看去,卻又見對方依然側背對著自己。
陰冷寂靜的墓地中,他蹲在碑前,手中似乎正拿著什麼工具,一下一下地往石碑上鑿。
不對勁。
灰濛濛的天空本來就投不下什麼日光,再由周遭的樹冠一遮擋,整個視線都像是恐怖電影中的色調。再加之周圍全是埋葬死人的陵墓,而一個身份不明的男子正在鑿碑……
一抹沁涼突然滴落在鼻頭,青涿用指尖一抹,抬起頭朝天上看。
接著又是一滴細小的水珠砸在眉間。
下雨了。
胸口縈繞的不詳預感越發深重,青涿轉頭和小靈提議:「天氣不好,我們先……」
回去吧。
話未說完,沉默中的小靈卻忽然站直起身,毫無徵兆地向墓地中間的男子跑去。
青涿也站起來,帶著一絲防備向後撤了半步。
那邊,小靈不知道和男子說了些什麼,對方也直起身,身形慢慢轉了過來。
是一個面貌年輕的青年,手上指骨突起,掌中緊緊攥著一把尖刀,尖頭處染了一片暗紅色液體,正不住地往下淌。
雨絲慢慢變多,青涿眨了眨眼,把睫毛上掛著的雨珠抖落,看著青年的面容卻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他視線下滑,卻見原本被男子遮擋住的墓碑露出了一半,上面的刻痕嶄新,字字分明。
慈母曲醫之墓。
心中一震,再看那男子的五官樣貌,青涿終於回憶起這股熟悉感從何而來。
他是阿真!
或者說,是完成「成長」節點後的阿真!
雨粒變得更粗了,冰涼涼地砸在頭頂,肩膀,把頭髮和衣料全部打濕。穿過薄薄的雨幕,他看見小靈踮起腳沖阿真說了些什麼,而阿真聽完後,卻淺淺地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