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必思擦著頭髮,就這麼在他身後說話。
「理理我啊,領導,真不理我了?」
「理你。」
「就兩個字,我就值兩個字啊?」
謝松亭看向陽台附近的圍欄。
之前上面有泡泡跑酷剩下的灰腳印,現在也都一乾二淨。
謝松亭隨意地回:「你想讓自己值多少?」
「好歹也要十個字。」
「太多了,」謝松亭把玩一縷垂在臉側的髮絲,「你給我打個稿,我按著念也行,那不限字數。」
「領導,你真是我領導。」
謝松亭無聲笑了會兒,眼尾一亮,偏頭看去,是牆角一面鏡子的反光。
他忘記這是什麼時候買的了,可能是買東西送的。
「家裡有這種鏡子?」
「上次去超市抽獎送的,隨手一放,忘收拾了。」
「嗯,也就陽台有空,就放這吧。」
謝松亭屈起膝蓋,單手支著臉,從鏡子裡看席必思。
這樣的體驗還真稀奇,既能光明正大地看人,也不用擔心被別人發現。
從這個角度,他剛好能從看到席必思從下往上的側臉。
席必思含笑對他好的時候,原本顯得兇悍的眉全部軟化,只剩下獨一份的溫柔。
鏡子裡的人沒看他,突然說。
「好看嗎?」
謝松亭嚇了一跳,反射性一手扶住地,結果因為坐在坐墊上,和地有點高低差,向旁邊歪過去。
但沒什麼事。
——被人撐住了肩膀。
「一句話把你嚇成這樣?我詐你的。」席必思笑吟吟的,沒放手。
謝松亭重新坐好,一時半會兒沒開口讓他鬆開。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好像被日光曬暖的植物,從蔫噠噠的狀態慢慢吸水開放,恢復成本來情感洋溢的樣子。
類似的情緒對他來說不太熟悉,但謝松亭很快定位了是什麼。
活躍的、長滿觸角的喜歡。
和之前摻雜著其他情緒的喜歡不太一樣,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純粹的……沒有任何雜念的喜歡。
除了自己和身後的席必思,以及他們身體接觸的地方,其他那些以前總會困擾他的陰暗的想法……
他想嘗試著拽出來幾條,但想不到,像被屏蔽了。
謝松亭看向太陽,被映亮整張臉,心想。
太陽真有用。
「之前不是愛問我在想什麼嗎,今天怎麼不問?」
席必思看著他的臉,很久才說:「肯定不是什麼需要我干預的想法,感覺很好,你多想會兒。」
謝松亭:「你做事都不在乎風險?」
「這是哪兒的話。」席必思的目光定在謝松亭臉上,粘在上面似的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