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錦年疲憊的說罷,轉身往醫院專門給病人開的高價餐廳走去,護士說白粥最沒營養,琳琅滿目一眼瞟去果然半根粥毛都沒看見。
他選了司循平日裡會多嘗幾筷子的菜心和豆花魚,又要了份撒滿胡蘿蔔碎的蛋羹,最後結帳的時候又怕他沒有胃口,索性又點了許多水果切盤一起打包。沉甸甸兩人份的吃食,還未走到病房,就見賀伯匆匆過來,皺起眉頭道:「少爺,先生醒了。」
司錦年大喜過望:「真的啊?」
只是不待他推門,賀伯用身體擋在他面前,無奈的嘆了口氣:「先生說讓少爺立刻回去收拾行李,中午坐汽車走,趕明日早晨的客輪去黽東商法大學。」
說著賀伯將司循一早準備好的船票和一張外幣兌換券塞入司錦年手中,溫聲寬慰:「先生給少爺準備了不少用得到的東西,你回老宅的時候直接去先生書房拿便好。」
「我要見見他。」
「少爺,你別再惹先生生氣了!」
司錦年強忍著淚,果斷的推開賀伯,他已經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是平靜的,沒想到爭執間弄撒在地上的幾個食盒,會徹底讓他崩潰。
「即便是要走,我告個別還不行嗎!賀伯、賀伯你幫我說說好話,醫生說……說他可能站不起來了,我等他身體好些,等他出院了再走可以嗎?!」
司錦年哭的兩肩顫抖,他的腦子已經沒有邏輯可言,只是想好好照顧他,卻被賀伯嚴詞排除在外:「正是因為這樣,先生他才不願意你留在眼前啊!少爺,先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脆弱,但這不等於他願意讓你看見他狼狽的現在。你是該出國好好想想,如何說出那般傷人的話氣他……」
記憶如洪水般打向司錦年的腦子,與眼前金碧輝煌的宮殿,異域風情的交響樂,搖曳在手中的紅酒杯極不和諧。
醉倒是沒醉,他就是太想司循了。
看了眼手腕上古董級的機械手錶,司錦年對金髮碧眼的室友擺了擺手,大步離開舞會廳向陽台外走去。
今夜月色要比他離開上海那夜美的多,他習慣性的從私定西服內口袋掏出火機,叼起一根煙倚靠在圍欄上,這是他離開司循這兩年沾染的惡習。
反正在這裡司循聞不到,司循要周轉商行,還要打理酒樓、當鋪、米倉、布坊……也不知道身體養好了沒有?
許是心中有所掛念,司錦年手裡一根接一根的點燃香菸,直到最後一根燙到手指,他才恍惚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司循消息了。送出去的信石沉大海,一個月一封仿佛也只是執念而已,絲毫沒有回信。
司循恐怕氣還沒消。
為了能儘早回國,司錦年剛到商法大學就開始日夜苦讀,功夫不負有心人,兩個月後他以商科第一的成績,順利轉專業到醫學系。
如此優等生竟要棄商從醫?!
那段時間他一度成為學校風雲人物,教員也找過他好幾次,奈何司錦年無動於衷,鐵了心的要往醫學這條路走。他的固執也不知怎的,在到黽東的第二年傳到了西里亞大學醫學教授的耳朵里,教授當時正巧缺人手幹活,就直接一封信讓司錦年借讀到了他名下的神經內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