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百零五天,焉知中間會發生些什麼?萬一少爺帶回新的婢女,跟對方產生深厚情誼呢?
糟糕,非常糟糕。
薛滿坐立難安,奈何皇命不可違抗,她在萬般的不情願中收拾好行囊,帶上奴僕,與裴長旭坐船前往杭州。
端王出行,坐的自是皇家船舶,只見它高桅揚帆,氣勢磅礴,在江中劈風斬浪,踏水而行。
船上的東西一應俱全,手藝高超的廚子、吹拉彈奏的優伶、琳琅滿目的遊樂室,足以保證此趟行程不會無趣。
薛滿卻對這些毫無興致,三番兩次詢問明薈,「你確定將信送到恆安侯府了?」
明薈道:「奴婢親手交給的蘇合姑娘,保證信件能送到世子爺手中。」
薛滿安了心,脫力般躺回軟塌,「那就好。」
明薈輕嘆口氣,上船已有兩日,小姐吃飯洗漱皆在艙室,一步都不肯出去。端王殿下準備了那麼些好玩、好吃的,甚至特意請戲班隨行,但小姐一門心思記掛恆安侯世子。
她不由感嘆天道輪迴,從前殿下與江詩韻給小姐添了一道不可磨滅的疤痕,而短短一年不到,小姐便斷情決意,輪到殿下求而不得。
總之,小姐開心便好。
明薈打開一條窗縫,往爐子裡添上炭火,問道:「小姐,您在船艙待了兩日,可想去甲板上走走?」
薛滿閉眼假寐,腦袋暈暈乎乎,「不想去,艙里暖和。」
明薈說道:「艙里是暖和,但奴婢聽關太醫的徒弟泰酉說,長時間受炭熱,人容易睏乏無力,神志不清,到時候非得病倒不可。」
……完了,她已經睏乏無力,神志不清了。
薛滿不想生病,萬般抱負,唯有身體健康才能夠施展。她睜開眼問:「端王在哪?」
明薈會心一笑,「奴婢剛去打探過了,殿下正在二樓聽曲看戲,起碼半個時辰才結束。」
「他倒是會享受。」薛滿坐起身,由明薈替她整理髮髻,「那些唱歌跳舞的伎人里有沒有顏色好的,跟端王殿下眉來眼去的?」
但凡有半個……哼哼,她便一狀告到祖父、姑母面前,非逼得他退婚不可。
明薈卻道:「端王殿下一直潔身自好,從無女色纏身。」
薛滿涼涼道:「那跟江詩韻糾纏不休的人是誰?」
明薈尷尬道:「是奴婢說岔了,但也只有江詩韻一個。」
薛滿糾正:「錯,是兩個,你忘了江詩韻的妹妹。」
明薈道:「她們姐妹共用一張臉,由此說來,殿下真心記掛的人仍是江詩韻。」
她小心覷著薛滿的臉色,見對方滿不在乎,「隨便姐姐還是妹妹,總之是他的天假良緣。」
明薈順勢問道:「那小姐的天假良緣會是誰?」
薛滿下意識地道:「世上若真有天假良緣,我自是和……」
和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