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旭為太子鬆了口氣,「皇兄定是喜出望外。」
景帝忽問:「長旭,你可有找到廣闌王通敵叛國的證據?」
裴長旭搖頭,「兒臣審問過那幾名動手的人,他們稱半夜潛入遲衛的住處,在睡夢中將遲衛殺害,隨後將住所翻遍也沒找到廣闌王的罪證。」
……如此,太子雖與遲衛之死無關,但廣闌王之事依舊懸而未明。
景帝面無表情,停筆沉思。
裴長旭道:「俞大人到蘭塬後有發現異樣嗎?」
景帝道:「余曉東稱,蘭塬物阜民豐,夜不閉戶,廣闌王受人人愛戴。」
「……」很有意思,與遲衛所言截然相反,「有人在撒謊。」
「遲衛既死,所言十有八九是真。余曉東是朕親自指派去的御史,若他所言有虛,要麼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膽想被滅九族,要麼是閔釗手段通天,將他也矇騙其中。」
萬一是後者……
御書房一片沉寂,外頭有內侍傳道:「聖上,許大人到了。」
景帝回神,今日是他喊的許清桉來宮中述職。他撂了筆,從腰間解下一塊令牌,眉眼肅冷,「長旭,朕命你即刻率領錦衣衛查抄張、楊二府,逮捕罪臣張遠直及楊萬里。一切皆按律法照辦,絕不許徇私包庇!」
裴長旭朗聲道:「兒臣領旨!」
離開御書房後,裴長旭一眼見到不遠處的青年。他身著七品青色官袍安靜佇立,在象徵大周朝頂級的富麗宮殿中,本該如塵埃般不值得一提。然而他長身而立,列松如翠,氣度獨絕到令人無法忽視。
恆安侯世子,監察御史許清桉。
對方朝他作揖,「下官見過端王殿下。」
裴長旭頷首,「許大人,別來無恙。」
內侍出來宣許清桉進殿,兩人一個往外,一個往裡,恰好擦肩而過。兩名容資出眾,不相伯仲的俊美青年
,均朝對方顯露出淺淡的笑意。
不提往後的針鋒相對,此刻的他們倒挺欣賞對方。
*
皇宮西面,鳳儀宮內,裴唯寧正跟著吳嬤嬤在學刺繡,薛皇后在榻上捋著金線,為百壽祈福圖做最後收邊。
月末便是景帝生辰,薛皇后親自縫了一幅百壽祈福圖作禮,全程不假他人之手。反觀裴唯寧,原先也打算繡一幅松鶴延年畫,然而她心思跳脫,做不慣靜心的活,被薛皇后壓著苦練繡工。
裴唯寧忍不住想,要是阿滿還在就好了。她們姐妹的繡工同樣爛,一起挨母后的訓,一起跟著吳嬤嬤練針,時不時逗兩句嘴……有阿滿作陪,再無聊的事情也會變得有趣。
思及此,裴唯寧的眼神瞬間黯然。若非她幫著三哥蒙蔽阿滿,阿滿便不會一聲不吭地逃婚。她是阿滿的好姐妹,本該跟阿滿同仇敵愾,幫她排憂解難。罵三哥,罵江家,甚至大逆不道地幫她逃離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