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單手撐地,勉強坐立,饒是虛脫無力,仍舊風光霽月。
「本官說到做到。」
六個字擲地有聲,幾乎砸開韓夫人的心防,便在她面有鬆動時,門外響起一陣清脆的鼓掌聲。
啪啪啪。
有人推門進來,「許大人好口才,只做御史實在屈才。」
許清桉目不轉睛地盯著來人——緞袍美髯,道骨仙風,這位和顏悅色的中年男子並不陌生。
他吐出一個名字,「秦長河。」
秦長河道:「正是在下。」
許清桉道:「本官早猜神藥背後有精通藥理之人在謀劃,但萬萬沒想到是你,秦大善人。」
「老夫權當這是句誇獎。」秦長河踱步到韓夫人身側,「韓夫人,你做得很好。」
韓夫人斂首,頂著他通透人心的目光,慢慢退到牆角。
秦長河轉身,居高臨下地看向許清桉,「這是我第三次與許大人見面,也是最後一次。」
許清桉眸光沉沉,「你鐵了心要殺我。」
「許大人是聰明人,可惜手伸得太長。」秦長河道:「你是監察御史,到衡州查查帳冊文書便好,偏要多管閒事,累人累己。」
「你別忘了,我乃恆安侯世子。」許清桉氣虛聲短,姿態依舊高傲,「我祖父是恆安侯,我是聖上欽點的監察御史,身邊還有京畿營的兵尉隨行。但凡出點意外,便有人馬上傳信去京城,屆時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許大人放心,秦某自有辦法擺平一切。」秦長河隨口道:「據聞許大人與恆安侯的關係極差,你曾數次遇險,恆安侯都置之不理。祖孫情淡薄至此,想必你死後不久,他便會再立一位世子。」
殺人不過誅心!
「我不懂,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錯。」許清桉面色灰敗,「你們不妨讓我死個明白。」
秦長河無意回答,倒是韓夫人心有不忍:「是我的婢女芳汀……何大夫之事後,我心有不安,便吩咐她去若蘭寺與師太商量,想安排另一處寺廟作為接頭地點。豈料前幾日時,她竟在若蘭寺中撞見了您與阿滿姑娘。」
「枉我如履如臨,竟還是露了馬腳……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許清桉自嘲一笑,似乎已經認命,「不知二位準備給我個怎樣的死法?」
「韓夫人會給世子個痛快。」直到此時,秦長河仍是淑人君子的模樣。這身偽善的皮披久了,竟叫他也嫌棄污糟之事來,橫豎有人替他動手。
韓夫人指尖發麻,艱難地動了動嘴,「便由戈護衛將功補過……戈護衛,你且進來吧。」
門外無人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