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滿呆若木雞,高舉著罪魁禍「指」,須臾後擠出笑容,真誠地問:「少爺,我若說不是故意的,你會信嗎?」
濃烈的薄荷涼侵襲了許清桉的大腦,忿慍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深吸一口氣:這傢伙,絕對是老天派來磨礪他的!
一番手忙腳亂後,傷口總算處理完畢,薛滿自告奮勇去伙房端膳,臨出門時,與前來報呈的凌峰打了個照面。
薛滿目不斜視,連餘光都沒分他一點。凌峰抱著文書的手臂一緊,在心底暗罵:這空有顏色,毫無禮數的婢女,待他回京,定要向老侯爺狠狠告上一狀!
他進入書房,將帳本擺到案上,恭敬道:「許大人,這是卑職近兩日核對的帳冊,所有帳目都核得上。」
「嗯。」許清桉頷首,其實不止近兩日,而是到衡州經手的所有檔案文書、核查的所有庫房,均是條條有理,毫無紕漏。
「凌大人以為此地如何?」這裡自然特指衡州衙門。
凌峰斟酌用詞,認真道:「秩序井然,庭無留事,弊絕風清。私以為韓大人克己奉公,材優幹濟,整個衙門上行下效,才能有此優況。」
「你對韓大人的評價很高。」
「是,畢竟卑職隨大人一路南下,前幾個衙門或多或少都有怠忽,甚至還有賈松平、馬建樹等貪官污吏,唯有衡州獨成清流。」
許清桉以指輕叩案面,思慮盈於長睫,「我知曉了。」
凌峰遲疑一瞬,道:「許大人,舍妹昨日來信,稱家母有意為她訂門親事。」
許清桉未抬眼,「這是凌大人的家事,無須向本官稟明。」
凌峰鼓起勇氣道:「許大人,從很久前,舍妹便對您——」
她對公子/少爺怎麼樣?!
薛滿和俊生趴在門上,屏住呼吸等待後續。豈料門扉承不住兩人重量,「嘎吱」一聲響後,兩人跌撞著進房,好半天才站穩身子。
站穩後就很尷尬,特別尷尬。
首先是凌峰,他瞪著二人,惱羞成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偷聽我與許大人談話!」
其次是許清桉,他緩慢地摁著額角,一臉似怒非怒。
俊生端著托盤,盤中的菜餚撒了些湯汁,他慘白著臉,無措地看向薛滿:姐姐,該怎麼辦!
薛滿鎮定地丟回個眼神:莫慌,看我的。
她並不理凌峰,對許清桉道:「少爺,到用膳的點了,要擺飯嗎?」
凌峰氣絕,這厚顏的婢女,還敢裝若無其事!
他正待譏諷,耳畔聽得許清桉道:「凌大人,既已稟完正事,本官可否用膳了?」
這話分明又在包庇那丫頭,凌峰卻不敢造次,忍氣作揖道:「卑職告退。」
經過薛滿時,凌峰的視線如刃,刀刀剮向她的臉。
薛滿大方地受了,樂意瞧就瞧唄,反正不少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