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君陵心口一酸,只敢應得篤定:「祁兒,能治好的。」
試探掀開薄褥,見周祁未牴觸,脫靴上榻,握住他腳踝輕放到自個腿上,逐處按壓足底穴位:「晚膳不宜飽,想吃什麼,朕讓膳房少做些來。」
「奴吃不下。」
「你有胃症,不進食哪成。」瞧他神情複雜望著自個,莫名心虛:「怎麼這般看朕,朕臉上有東西?」
「這也是皇上折磨奴的方式?」
褚君陵半晌才反應過來,聞周祁翻舊帳,和上今日從兩個惡奴口中審問出的,更心虛了點,忙說當時是隨口胡話,讓周祁莫當真。
「實在沒胃口,簡單嘗點清粥小菜,當填填肚子?」未聞人有異議,喊過奴才傳膳,回頭見周祁還眼盯著,稍加琢磨,一把將人抱住:「祁兒,朕冤枉!」
周祁:「???」
觀其疑惑,將那倆奴才陽奉陰違之事講盡,恐周祁又神志失常,時刻關注著他情緒:「朕自知前時混帳,沒對你做過幾樣人事,該朕的朕認,那兩狗奴才所為絕非朕授意,這罪朕不能背。」
他再糟踐周祁,欺辱話沒少說,卻多背著外人,恨最濃時也僅是逞口頭快活,未真拿其當畜牲待,自個且下不了手,何會准奴才當作犬馴:「你我親熱事做盡,朕不拿你當人,豈非將自己也罵進去?」
周祁平靜聽著,並不插話。
待褚君陵解釋完自個如何『不知情』,如何憤悔,如何心疼,如何替他處置的惡奴,不應記怪與否,只淡淡問他:「皇上當真冤枉嚒?」
「祁兒、」
「皇上未親口命人將奴當畜牲馴,卻也說過『不管慎刑司的人用何等法子,只要能教得周家之子聽話』,也是皇上下令,要奴骨髓里只沾奴性,做只空會討歡的雀。」
「皇上眼中,禽與牲畜卻有別嚒?」
褚君陵瞬間蔫聲。
「奴所受,不皆為皇上所促?」
宮中辱他者,哪個不是得這人默許。
他到底是將府嫡正,周氏威望不算輕,君王不明言下死手,旁人再想除之,卻得掂量周氏手下的數十萬將士。
初臨昏君登基,他父親為保全周氏主動讓出軍權,時逢清政,外患犯境,憑褚君陵當時處地,即便吞併周氏也難消化,彼時周氏若想反,此今天下未必就姓褚。
君主權臣尚有忌憚,奴才卻敢拿他肆意糟踐,所仗為何,他知,褚君陵更知。
「何止慎刑司的奴才,妃嬪宮婢,欺凌懲虐之事,皇上見得可少?」
這人那時候如何說的?
諷他孬軀賤骨缺馴訓,責他孽債未償完,令辱他者留他條爛命:「將奴踩入泥沼,不正是皇上想看到的?」
明是最殘忍的那個,如今怎就待他極好,或這幾分寬柔善待,真能抵清萬般惡嚒:「皇上哪裡就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