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認識他幾日?」劉鞅聽他幫著個下奴說話,心不痛快,口氣也不善:「聖上遭那臠奴迷昏了頭,你也昏了?」
賈欽看他急眼,乾脆住嘴,等劉鞅偏激勁兒過才道:「就算周氏真有貪權的心思,該提防的也是周未,周祁病弱,又日日在皇上眼底下待著,能使什麼陰謀?」
莫說君王也不是傻的:「你能料想到的事,皇上何會沒個考量。」
一提這劉鞅更是來氣,忿說褚君陵色遭周祁色迷了心竅,腦裝不下正經事。
「皇上可比你這老傢伙精得多。」君心真那般好蠱惑,周祁又何至遭受非人折磨:「你呀,就別操這個心了。」
手輕拊拊劉鞅肩膀,瞧他仍一根筋,無奈笑道:「你倒是說爛口舌,皇上可有聽進去一句?」
眼下惹得君臣離心不說,老來還受牢獄之災:「也不嫌冤枉。」
「這算得什麼。」他受冤受災都無妨,重要的是先皇留給那皇帝犢子的基業:「社稷真要有個好歹,你叫我如何有臉向先皇交代!」
『事過多年,先皇不定都轉世了。』鑑於此話大逆不道,身旁還有個先皇死忠,賈欽只敢在心頭嘀咕:「先皇留下來的基業,皇上都不急,你這『太監』倒先著急上了?」
劉鞅沒心思玩笑:「你不肯應老夫,無非是良心過意不去。」
他何嘗不願是自個多心,事偏涉及國稷大業,容不得個萬一:「你可想過,倘若老夫所憂成真,周氏掌夠權勢,一旦生戰,輕則俱傷重則易主,國破之日,何不是家亡?」
今天下太平,朝中亦有新將就任,周氏價值已盡,沒必要非留著。
朝廷死一個周未無足輕重,活著卻是大患。
賈欽不甚認同,覺眼前的老友有些陌生,不住顰眉:「你怎就肯定周氏覆滅,朝中武將盡都忠君?」
「忠奸難測,比起周未,起碼曉得廉恥。」旁的武將可教養不出狐媚惑主的兒子,更不會將親兒往龍榻上送:「將門周氏?娼門還差不多。」
劉鞅恥笑,臉上滿是輕蔑:「周氏能受重用,不都是靠龍榻上那個開膝撅股乞討來的?」只要周祁失寵,周氏這條通權路就算走到頭:「拋開大義,便是為你賈府後代的子子孫孫著想,周氏也不得不防。」
「後世之事本就難料,劉兄這話扯得實有些遠。」即使除去周氏,誰敢保證後頭不會再冒出張氏李氏,子孫自有子孫的出路,對於後人命數之事,賈欽向來想得開:「已過看診的時辰,我先走了。」
動身即被劉鞅拉住:「便如你說的只看當下,僅當是為你家宅今世的安寧考慮,賈兄真敢賭?」
看賈欽似動搖,更動之以情:「周祁要是心正,你作梗也無用,要不正,你我即是為朝廷除害,生死功德,也當是給你祖上積福。」
「這..」
「事有苗頭時提醒聖上多分謹慎,本就為臣子責任,何算出賣良心?」
賈欽總覺著有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來,架不住劉鞅苦苦相求,挑著說辭忽悠,稀里糊塗應承下,卻遲遲沒行動。
如今在周祁枕頭下找出毒藥,劉鞅指的『苗頭』已現,賈欽再三躊躇,還是昧心開了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