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一點也不得意, 但其內涵與深意卻是顯而易見的。
蔣冬霓回以同樣平淡的語氣:「嗯, 我留著刷廁所。」
張旬愣了好幾秒, 忍俊不禁:「今天我可以睡床上嗎?」
蔣冬霓有點無語,「我從來沒不讓你睡床上過。」
這話一出,不用張旬揶揄,她都意識到了有歧義,狠狠地瞪了張旬一眼:「隨便你。」
「你說你有男朋友,是騙我的是吧。」他玩著手裡的帽子,用陳述句問她。
換做平時的蔣冬霓可得好好嘲諷一下張旬, 但現在她也挺累的,沒心思再和他玩遊戲, 直接承認:「嗯, 反正你也沒信不是嗎?」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信?」張旬輕笑。
蔣冬霓語噎, 張旬又好奇般問她:「為什麼騙我?」
「就准你騙我不准我騙你?」蔣冬霓懶得搭理他,讓他如果今晚要住下來就趕快去洗漱,要麼她先洗,她已經很想睡覺了。
結果照舊是張旬先, 蔣冬霓後。當蔣冬霓從衛生間出來時, 客廳的燈給關掉了, 只有側臥的門和燈都開著。發著光的房間,像是照亮夜晚航海的指明燈, 又像是引誘探險的金銀寶窟。
兩間臥室並排,蔣冬霓走向自己房間,視線範圍內無可避免地收入側臥的光景。張旬坐在床尾,姿態放鬆地等著她似的,目光相對,他忽然說:「其實你有男朋友也沒關系。」
蔣冬霓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算你結婚也沒什麼關系。」
這回蔣冬霓聽明白了,這傢伙又開始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張旬點頭。
「你是鬼嗎?我倒了霉要被你纏一輩子?」
張旬聽著卻笑起來,仿佛剛才那些驚世駭俗的話都不是他說的,反而還不好意思地低頭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笑聲漸漸淡下去,他重新抬起臉,「蔣冬霓,我喜歡你。」
他收起了笑,神情認真,語氣溫柔。
原來真情和假意……其實是很好辨別的,蔣冬霓恍惚地想這個問題。
鄭重又帶著初次脫口必然的笨拙,像一句沒有排練好的台詞。
白熾燈的光平板直接地照在兩個人的身上,毫無浪漫和氛圍感可言,蔣冬霓卻覺得自己的臉燙了起來,像被暖風機吹著一樣。張旬於她的形象極端得如同一顆毫無規則的球的落點,現在這顆球停下了,停在一個她觸手可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