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遠拿在手裡認真地看了看後,還給許景愷,「很細膩,細節都很到位。」
許景愷客氣應著,替許景涵接受誇獎,但孟行遠這句話,其實讓他有點不適。
他說細節,是指什麼細節?
許景愷順勢問孟行遠做什麼工作,孟行遠說他開了一家文化公司,反問許景愷,許景愷說他幫朋友合作經營了一些店,但本職是自由攝影師。
談話間,他看見孟行遠拇指和食指撐開抬了抬細邊眼鏡框,許景愷微怔,他意識到他也是這麼抬眼鏡的。
他與孟行遠的相似,原來不僅僅是職業、性格以及外形上。
他們並沒有如同照鏡子般百分百相像,像同一個藝術家的作品、同一個時尚店裡的服裝陳列,是同一類人、同一個風格。
「我大學的時候喜歡過一個學長,他和你給我的感覺很像……但我現在已經確定我對他沒有任何感覺了。」
——蔣冬霓從一開始就委婉拒絕他的話此刻迴旋扎進了許景愷心裡,彼時他還有信心地說但他不是他,從而換來他們之後的相處機會。
許景愷喝了一口冰涼的水,壓住自己複雜翻湧的心情。
他喜歡蔣冬霓身上直接的感覺,他把這理解為單純,但原來看得很透徹,她的單純是一種選擇。
窗外的夕陽在融化,眼看著天要黑了,蔣冬霓是沒有計劃讓兩個人留下來吃完飯的,畢竟屋裡頭還有一個,關著不讓出來然後換她做飯,那將超出她的處理能力。
蔣冬霓看出許景愷已經有準備離開的意思,但孟行遠仍穩穩地坐著,好整以暇,至少表面上,沒有任何尷尬。
這樣泰然自若的孟行遠讓蔣冬霓感到陌生,但她慢慢明白了為什麼他能夠說撤就撤掉別人準備期待了很久的項目,而那時他表面上也是深感抱歉的。
她的離職報告,是提前三十天,在孟行遠在外出差時提交的,孟行遠沒有批准,給她放假,放假放到最後,她回公司辦理離職手續。
「學長,」蔣冬霓問,「你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孟行遠準備喝水的動作微頓,但還是先不緊不慢地喝了這口水,然後也開門見山,他說:「回來吧。」
也許是礙於有外人在,他語氣平常,既不像一個老闆對前下屬的語氣,也不像學長對學妹的關切,沒有居高臨下,更沒有乞求憐憫,蔣冬霓忽然發現,其實她和孟行遠之間已經沒有存續的關係了。
他們算朋友嗎?算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