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秋道成一下咬到舌頭,一句話也憋不出來。
荀勉之哼笑:「秋大人莫怨我翻舊帳,我不過是想就事論事。我且問你,適才吳興王殿下說自己抓到了投藥的歹人,質疑太子為逃避罪責,偽造物證,太子可有堵著他的嘴,不讓他說話?」
秋道成一噎,悶聲道:「沒有。」
「那王爺說要查驗博山爐,看看裡頭是否真的留有不潔之物,太子可有強行阻攔?」
秋道成拳頭捏得跟砂鍋一樣大,咬牙恨恨:「沒有!」
「查驗的博山爐是曹公公拿出來的,查驗爐子的人也是王爺舉薦的,太子可有從中干預,抑或是親自經手其中任一環節?」
秋道成額角青筋已然暴漲,狠狠剜了眼旁邊縮得跟鵪鶉一樣的外甥,扭過頭去,不願再回答半個字。
荀勉之失笑,抱著笏板不緊不慢道:「既然吳興王殿下已然從『歹人』手裡保住原本的博山爐,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查驗過,整個過程太子都未曾插手過半分,大家還有何不滿?」
「君臣有別,太子貴為儲君,行端坐正,為了區區一個臣子之女,被羞辱詆毀至斯,都不曾責怨過一句,已經是仁至義盡,大家還想他怎樣?難不成非要讓他以清白之身,向一個任性胡來、連自個兒終身大事都能放在嘴邊信口開河的小小女娘,磕頭賠罪不成?」
「征北將軍一貫忠義為懷,君國為先,倘若他還在世,難道願意看到大家為了他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僭越君上?還是說,在場諸位也想相仿那晏清郡主,罔顧聖寵,挾恩求報?」
細長的狐狸眼幽幽掃過眾人。
適才還叉腰挺肚、斗得跟烏眼雞一樣的官員們瞬間都矮了一大截,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掌生生壓低了頭顱。
吳興王更是抖抖索索縮在玉階前,大氣也不敢出。
也是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何事事周密的荀皇后,會留給他這麼大一個疏漏;又為何一向不屑在朝堂上與他們起口舌爭端的蕭意卿,會突然開口,質疑他博山爐的事。
這是在一步步誘導他,幫蕭意卿證明清白啊!
畢竟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自己死對頭拿出來的證據,更值得信賴的東西?
而又有什麼,比讓自己的死對頭來為自己證明清白,更有說服力?
真不愧是屹立兩朝的老狐狸啊,什麼事也沒做,就輕輕鬆鬆借對方的手,讓對方潰不成軍,原以為自己這回已經穩操勝券,卻不想每一步都在他們的算計中,這對舅甥就該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