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家裡還在鎮子上的時候,每逢著這春日的趕集天,顧四廂都會買些野茨菇回來炸給他們吃。
花生米一般大小,但卻是不一樣的味道,那時候何荊元這個自來恪守禮教的人,都會喝上小二兩。
只不過如今鹽都吃不上,更不要說是這小酒了。
顧小碗回頭見那何望祖果真在田裡撿了好一大兜,就要往田埂上的火塘里扔,只忙攔住:「少吃點,小心毒了你。」
這野生的茨菇,跟那野生的山藥蛋一般,吃多了會頭暈,是帶著些小毒的。
何望祖叫她一喊,手一頓,忙將那衣兜給拉緊了些,只往火塘里扔了七八粒,「這些行不?」
「嗯。」顧小碗應了聲,這才回頭幹活。
他們中午不打算回家,所以帶了些餅子來充飢,這火塘就是用來煨餅的,剛燒起來沒多會兒。
一會兒還要將那瓦罐掛在上頭燒水,泡一泡干餅子。
他三姐何麥香見他在火塘邊,便也不打算上田埂了,只使喚著他去打些乾淨水來,準備吃午飯。
下午些那馬虎也來了,與何荊元一般一瘸一拐的在田裡艱難行走,馬環和馬爺則拿獨輪車推著些糞肥來。
這都是村里人家的茅廁里撈來的。
這些個糞肥見了水,那臭味立馬就揮散開來,風一吹,已經先回了家的顧小碗在院子裡頭都聞到了。
不過見怪不怪,哪年這開春的時候不是這樣度過的?只有條不紊地將門窗給關上,灶房裡該蓋的也遮蓋住。
卻見她姐撅著屁股扶著胸口在一頭乾嘔,不禁有些疑惑:「四姐你咋了?」前些雖沒叫她挑大糞,但是大糞是她一勺一勺往茅坑裡舀出來的,那時候沒見她吐,這會兒不過是聞著些氣味,她反而受不住。
顧四廂吐得個七葷八素的,只覺得心肝都要吐出來了,但最終也就是些清口水罷了。
聽得顧小碗的話,艱難地站直了身體,兩眼恍恍惚惚的,「不知怎的,就今兒一早起來,便覺得噁心難受得很。」
顧小碗一聽,心頭一緊,擔心不已,「莫不是吃壞了肚子?」可是一家子吃的都是一樣的,誰都沒事,沒道理就她一個人吃壞了肚子?
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顧小碗都不得不重視,可要知道這年頭,風寒痢疾那都是會死人的。
於是趕緊扶著她,「你先到床上去躺一躺,我給你燒點熱水暖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