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沒發現麼?」
胡蝶漫不經心地抬起針簡。
「你的傷是某種病原反覆攻擊過的結果,身體恢復比預想好很多,肌肉有反覆連接的痕跡,偏偏傷勢恢復緩慢,恐怕是恢復速度敵不過破壞速度吧。」
「……是嗎。」
少年平靜地接受了,似乎僅僅對此感到正常程度的苦惱。
「有辦法查清楚病原嗎?」
「你總是這樣呢。這點倒是和香奈乎蠻像的。」
少年茫然的眨眨眼。
「害怕和緊張都是人類的正常情緒,不同經歷下有不同的處理方法,只是我作為醫生,認為適當發泄情緒有助於心理健康。」
胡蝶的嗓音輕輕柔柔的。
「就如你現在,這種程度的焦躁和害怕,還是不要悶在心裡為好。一個小建議。」
青向於是想到剛來到鬼殺隊的那個夜晚。
能輕易看穿人心的女性,如蝴蝶一般,輕盈優雅,在無法隱瞞的真實想法間穿行。
……。
他低下眸,展開掌心,看清掌紋中流淌的汗液,聽見一聲強過一聲的心跳。
無限城內,杯骸刃收回些許意識,人偶手心流轉過一瞬不自然的無機質反光,很快又消失不見,重歸乾燥的手掌。
「重複破壞身體,我傾向是尚未找出的鬼毒,假如你有別的線索可以告訴我。別擔心,雖然無法痊癒,至少沒有惡化現象,還在好轉。」
原本僅將之當做少年對病情的擔憂,胡蝶正要將棉花沾上碘伏,在鬼殺隊乃至人類中最為出色的敏銳感知卻捕捉到細微的變化。
極其細微,約等於無的一點,旁人即便察覺恐怕也會因微小忽略不計。只是現在在這的是蟲柱,她順藤摸瓜,隱約看到了,那份在安撫下反向擴張又極力收攏的焦惶。
對什麼恐懼的,焦慮的,暴躁的……心虛的?
胡蝶幾不可察地稍停。
在青向再次抬眸時,面前的女性一如既往,熟練地提起碘伏棉夾,聲音也絲毫未變。
「好了,把手臂給我,內側向上。」
注射的時間很短,期間什麼也沒發生,與過去的數次注射沒什麼不同。
青向擼下袖子時很沉默,他平日注射後也很沉默,像是放空大腦,不斷在心裡重複什麼,胡蝶知道他往日的反應,甚至覺得有趣。
但唯獨不像今日。
「青向。」
在少年拉開門前,嗓音柔和的女性叫住了他。
門邊的少年回頭,睜大的黑色眼睛含簡單的疑惑。
「有什麼事嗎?」
「對無法掌握的身體狀況感到焦慮,無可自抑的想到死亡,這些都是最尋常不過的自然反應,無需認為自己懦弱,或是產生更上一層的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