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露已經能聽懂部分地中語,但還沒法表達意思,只能用羽人族語回答:「我和覡鷺要去大鷹城找個人。」
用手指向覡鷺。
此時玄暘和青南正站在台塬邊緣,遠離眾人,祁珍朝他們投去一眼,兩人顯然在商議什麼事,神情專注。
視野開闊,不見有任何可疑蹤跡,他們在討論什麼?祁珍想。
下一刻,祁珍便恍然了,這些丘陵怎麼禿了,一路走來,多是鬱鬱蔥蔥的丘陵,沒想到源城一帶卻是如此荒涼。
本該奔流的河谷里,只有潺潺溪流,還沒入冬,卻有冬天的寒意,草木蕭瑟。
忽然聽見歌聲,那聲音渾厚而低沉,語調悠長,祁珍循聲望去,竟是鷹擊在迎風吟唱。
是風將大地塑造成丘陵,是風吹出了千溝萬壑,是風從亘古吹拂至今,從未停歇。
這歌聲令人感傷,使人思念,又似乎不是情歌,無關乎愛情。
不知何時,鷹擊的歌聲停止了,眾人卻仍是不語,還沉湎其中。
「我族有西遷長歌,唱一天一夜也唱不完,不過如今能唱完它的老者已經不多了,我只會唱幾句。歌謠講述祖先沿著丘陵地帶,從東向西遷徙,最終找到一塊富饒的土地,從此安居,再不懼饑寒。」鷹擊感受拂臉的風又干又涼,他嗓音低啞,語速緩慢,給人溫柔之感。
「高地的氣候正在變得又干又冷,我當年來時,在源河上划船,如今,河不見了,這山也禿了。」玄暘掃視前方的土坡,土坡上可見廢棄的窯洞,窯洞前的野草已枯黃,他往地上一坐,把手搭在膝蓋上,他問:「大鷹城該不會已經吹起沙子了吧?」
「那邊還好,比這兒好上許多。玄暘,如今的大鷹城可比你當年見到的還要大。」
聽見鷹擊的回答,玄暘點了下頭:「我在文邑有耳聞,聽說是地方不夠住,大鷹城的城牆又向外擴張一大圈,那肯定比文邑城要大。」
「許多北邊的族群被寒風給刮過來,如今都住在大鷹城裡,你想想那得有多少人!要我說,大鷹城是如今天底下最宏偉的一座城。」鷹擊笑道,他的心情又愉悅起來。
他們離大鷹城已經很近,鷹擊的旅程即將結束,可以回家與親人團結了。
第45章
嶺上長滿成片的糙葉黃耆, 唯有一簇孤零零地長在山道旁,一頭黃牛在它面前停下腳步,低頭啃食, 隨後又有一頭黃牛過來, 加入其中,本就是株低矮的植物, 很快被啃食得只剩草根。
牧牛人揚動鞭子,將這兩頭因美食而駐足的黃牛驅回牛群, 他身披大衣,頭戴一頂嶄新的帽子, 躊躇滿志, 率領夥伴,趕著牛群登上曲折的坡地。
無需特別留意, 就能發現牛群中有四五頭牛馱著重物,那是牧牛人和夥伴的行囊,甚至有一個小少年就坐在老牛的背上,悠然地盪著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