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的面具下是顆赤忱的內心,青南會將自己用來彰顯身份的佩玉饋贈摯友。
佩玉彰顯身份,逐漸減少的佩玉,似乎意味著青宮之覡的身份也在淡去。
「如今看著不像是位青宮之覡,倒像是位旅人。」
聽見玄暘的話,青南喃語:「我已經是位旅人。」
玄暘,不知不覺間,我已成為了你。
晨曦照耀在源城的石垣上,給這座冷冰,死氣沉沉的廢城增添些許生氣,青露一路向前走,一次都沒回過頭,他不想看見那片戰士們口中屍骸累累的死亡之林,他想抹去在源城的記憶,以便日後不必再回想起來。
昨日進城時遭遇劫匪,又是天色將黑,青露沒觀察到源城遭受覆滅之災的慘況,忽略了隨處可見的暴力遺蹟,今早就看得很清楚,因為太陽升起來了。
源城漸漸遠去,直至不見,多年後,或許還會有一批新居民入住,將頹敗的房屋、破損的城垣修葺;又或許自此沉寂,成為陰森、散發著不詳氣息的廢墟,遭人遺忘。
前方丘陵起伏,一望無垠,人們沿著山脊行進,遙望時,長長的隊伍宛如蟻群,鷹擊率領高地戰士走在前面,祁珍、青南、青露走在中間,他們身後是地中戰士,為整支隊伍斷後的則是玄暘。
「在這裡休息。」
爬上台塬的制高點,祁珍下令。
地中戰士如獲大釋,紛紛跌坐在地上,尤其是四名抬木箱的戰士,他們汗如雨下,氣喘吁吁。
兩口木箱,又大又沉,裡邊裝著的可都是文邑的珍寶:象牙器、海貝、大黿甲、鼉皮、漆俎、漆豆等物。
這些珍寶將被運進大鷹城,從大鷹君那兒換取數量可觀的玉料。
多年來,源源不斷有遠方的物產輸送至大鷹城,又有諸多高地物產從大鷹城輸往它方。
祁珍命令休息,高地戰士不聽他命令仍在前進,絲毫不感到倦乏,原先綿長的隊伍從中間斷開,分成頭尾兩段,直到鷹擊喝令停步,這些高地戰士才聽從。
高地人早爬慣了丘陵,在山脊與坡地上如履平地,他們打小就生活在這裡的環境裡,環境塑造人。
祁珍的傷臂用繩索吊在脖子上,行走時不停晃動,疼痛感一直伴隨,他臉色灰白,精神萎靡。
猛灌上兩口水後,祁珍將水壺遞還給青露,眼神感激,一路都是青露在看護他這名傷員。
「我是不得不來,有責任在肩上,你又為什麼要跟過來?可別把性命丟這裡了。」祁珍用地中語問,他怕青露沒聽懂,又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