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翼似乎沒聽說過羽邑,他終於注意到青南身邊的少年,問道:「他也要去嗎?」
「嗯。」青露應了一聲。
「舒瀆君與玄暘可是舊相識?」青南的手指輕輕摩挲白宗,擁有它果真如玄暘所說,會在旅途上得到岱夷族人的幫忙。
看向碼頭熙熙攘攘的人潮,舒翼說了一句令青南吃驚的話:「舒瀆是玄暘的外祖父家,舒瀆君是他的舅父。」舒翼繼續往下說:「在岱夷,沒有人不認識玄夷城的『白宗獐牙』。」
看來名聲很響亮。
舒瀆人的船在魚埠停留兩月,等待大皋城人運來都山玉的玉料,雙方交接需要時間,路途較遠,山路接水路。
臨近秋季,舒瀆人的船才滿載交易來的物品,離開魚埠。
羽人族熟悉獨木舟,由槳手操縱,在河域快速穿行,第一次搭上舒瀆人寬而平,插上風帆的大船,青露站在甲板上,看著船憑藉風力,在河中平緩行進,感到新奇又興奮。
羽人族只有出海的船才會插上風帆。
北上,大河又寬又廣,兩岸山峰似壁,猿猴啼叫,頭上飛禽翱翔,勁風拂身,傾聽風帆啪啪作響,這樣的經歷,在羽人族的土地上不可能體驗到。
原來天地如此遼闊,若是能化作飛鳥,高翔於天空,必能見到羽人族的震澤形狀如同一隻碗,碗口殘缺處是通往海洋的河道,羽人族身處南方一隅,臨海而居。
往南是汪洋,唯有向東向北才是無垠的大地。
「這些圖紋……確實是岱夷符號,能使用它的只有大岱城的巫祝與及受過巫祝傳授知識的人。」
舒翼端詳一幅繪製有路線圖的皮革,目光落在造型或簡潔或複雜的符號上:「我聽說『白宗獐牙』在大皋城的巫祝那邊學到不少東西,這是他親手繪的吧。我看大河與山脈的走勢,與及河岸邊的這座城……」他用手指點了點路線圖上的一座城,繼續說:「就是舒瀆。」
舒翼口中「白宗獐牙」,指的就是玄暘,顯然是玄暘的另一個稱謂。
「舒瀆去玄夷城需要乘船橫渡霽水,再翻越岱嶽,那是一座真正的高山,圖上這條大川就是霽水,它上方這座高山,就是岱嶽,最終點的大城,是玄夷城。一路怎麼走,都在這張圖上。」
舒翼將皮革遞給青南,他的手臂支在船沿上,目視前方的山闕,雲霧繚繞,宛如天界。
「舒夷人的土地與玄夷人的土地相接嗎?」青南捲起皮革,仔細系綁好,收起來。
「不相接,霽水住著霽夷,霽夷與玄夷的關係可不大好。岱夷九種,各有君長。」
舒翼回過頭來,看向青南腰間的布袋,曾見過對方從布袋裡取出白宗,他說:「你有白宗,在岱夷哪都能去。」
「與玄夷交惡的霽夷也認這物件?」
「我們岱夷族有句老話:君長可以得罪,拿宗的人不能得罪。在以前,我們岱夷族的君長很多都是武士出身,沒有什麼父傳子,兄傳弟,靠的是個人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