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懊悔當時過激的態度,兩人心裡都有愧,他收下了模型,重新回來為決賽做準備。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他們獲得了短暫的和平。
他有些猶疑道:「因為我們都有錯……覺得抵消了?」
孟此霄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再次很輕地扣了下桌面:「不覺得有問題嗎?」
程蔚朝的兩隻胳膊都搭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傾,看起來乖乖的。
「孟老師,你說。」
儘管對面的人身上還穿著休閒簡單的睡衣,但他覺得孟此霄身上那股職業氣質出來了。
「……」孟此霄眉心一跳,「不要這樣叫我。」
程蔚朝心裡動了動:「為什麼?」他又忍不住欠了起來,故意道,「孟老師,你想到哪裡去了?」
孟此霄懶得正面回應這句話,就像是在課堂上遇到了搗亂的學生般,他若是表現出任何明顯的反應都是落入陷阱。
「剛剛不是在考你,只是提出一個問題和角度,我們現在正在做同一個課題。」
孟此霄說的是實話,他確實不知道什麼是正確答案,甚至過去沒能意識到問題。
很多東西只有親身經歷後,跨過時間的長河回望,才能隱隱約約發現些什麼。
「我們好像把過錯當成了一種計量單位。」
他們之間的矛盾過多、爭執過多,有時候是他的錯,有時候是對方的錯。
又難以向對方低頭,於是那時候,他和程蔚朝無言中形成了一種默契。
將雙方的過錯愧疚互相抵消。
這件事上我對不起你,但那件事上你對不起我。
於是,這兩件事以後就不提了,這就是他們對問題的「解決」。
他們真的太草率了,一件事產生的負面情緒怎麼能用另一件事的來抵消?
而且一開始就沒有好好溝通過,於是後面說出真實的想法就越來越難。
而那些未曾真正解決的問題如同滾雪球般,一點一點積累,最後成了一個埋藏的地雷。
程蔚朝緩慢地眨了下眼,最後,認真開口道:「知道了。」
直到這一刻,孟此霄才覺得自己真正鬆懈了下來,那是一種比生病痊癒還要舒適的感覺。
不是他一個人在努力,他不用解釋過多,對方能理解到他的意思,他們還有機會再試著一起走走。
晚餐差不多結束,程蔚朝沒讓他動,起身將餐盤收拾好。
孟此霄就倚在開放式廚房的拱門處,看著他洗碗。
其實家裡有洗碗機,但就幾個餐盤,順手的事。
確實是順手的事,但他也著實沒想到,這會是程蔚朝順手的事。
畢竟他當初是那麼驕縱、任性、四體不勤的一小孩。
想到剛剛熬的粥還有菜,孟此霄問道:「什麼時候學的做飯?」
「在國外上學時。」
「我還以為你就算在國外,也會有人負責你的生活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