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笑話罷了。
日升月沉,斗轉星移。世人多善變,人心最不可測。
只有傻子才會將一時的承諾當作永恆。
而他與桃星流,甚至還沒有過任何承諾。
他們連心意也未曾相通。他便仗著他什麼也不懂,如此惡劣地哄騙他……
謝臣一驚,倏然收回手,指尖殘留著柔膩滑熱的觸感。
桃星流獲得了舌尖自由,卻又疑惑地纏上來,柔軟長發貼在兩頰邊,直直看著他:「你說的,道歉。」
為什麼還沒開始,就不讓他舒服了?
他在水中實在靈活,謝臣控制自己不去看那白得晃眼的身體,狹長雙眸無意間看清幾秒他水下的反應,一頓:「......嗯,道歉。」
謝臣拿過池邊玉盒,打濕裡面桃花形狀的膩子,低聲說:「我給桃桃洗頭髮,也很舒服。」
他已經當夠不擇手段的謝督公。
這一刻,至少在桃星流面前,他不想再以任何低劣話術哄騙於他。
愛與欲。
有了愛,才會生出欲。
——而桃星流剛才,沒有任何反應。
他要做的,不是不明不明地哄騙他,而是努力爭取、祈求他的心意相通。
桃星流對他的深刻反省全然不知,哦了聲,順從男人的力道仰頭躺在水面上。任由謝臣將滑膩的泡沫抹在他的髮根處,很輕地揉搓著。
裊裊水波蕩漾,馥郁清幽的皂角香氣漂浮,桃星流被謝臣按得昏昏欲睡,正恍惚地捏著池中花瓣玩。
忽然聽見他開口:「半個月後,桃桃跟我一起去江州吧。」
桃星流睜開眼,遲鈍地問:「江州是哪裡?」
「蜀東道,多山多水,你在玉京許久,此行就當去遊玩,我會打點好一切。」
桃星流哦了聲,臉上忽然落下一點濕熱。
是謝臣忍不住將泡沫點在了他白皙的鼻尖上。
頂著香香的泡沫,水中的人像只慵懶的花貓。
但他毫無所覺,仰頭專注地看著謝臣,很滿意他的賠禮道歉:「我很舒服。」
桃星流認真地伸出兩根白皙手指:「謝臣,你可以再讓我生氣兩次。」
他明天還想再洗兩次頭。
「......」
謝臣舀起一點熱水,澆花般輕輕澆在他頭頂,換來又一句愜意的「好舒服啊」,忍不住無聲笑起來。
「嗯,舒服就好。」
舒服就好。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他們沉浸在這一刻熱氣騰騰的水汽與潮濕中,愛與欲、錯與對,似乎都變得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