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對愛情陌生。然而秦時意骨子裡流著商人貪得無厭的血,他像野獸,嗅見余清清的零星動搖,便千方百計、得寸進尺地想要更進一步。
他太著急了。
少年是隨時可能消失的電子小狗。
所以即便研究所進度加快,秦時意卻依舊無法控制自己心底逐漸猙獰的暴戾,只想進一步、再進一步,留下他。
但他好像做錯了。他無法忍受余清清一絲半點的委屈。
余清清愣住。
而後,鼻尖忽然莫名其妙地一酸。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余清清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什麼都不屬於他,所以余清清堪稱急切地捐錢給福利院,不只是想幫助他們,還想留下哪怕半點屬於他的痕跡。證明他曾來過、笑過、存在過。
而秦時意是第一個靠近他的人。
余清清抿唇,壓下那點酸澀,幾秒後,露出一個真正的笑。
他說:「嗯,那我原諒你了。」
你還是我的朋友。
我們還是天下第一好。
秦時意望著他,忽然靠近,輕輕摸了摸余清清的頭。
「謝謝清清寬宏大量。」
他輕聲說。
余清清便也輕輕笑了。琥珀色的眸又變成了蜜糖,流瀉出明淨透亮的光。
他們靠坐在書房的落地窗前,陽光不知何時已經變淡,院中盛開著不知名的明黃色花,熱烈鮮活。
余清清看了許久,忽然輕聲說:「其實我還是有點不明白。」
心底破土生長的藤曼,究竟是雛鳥情節的依賴,還是從未有過的心動和愛。
秦時意沒有回答。
半晌,他低下頭,掌心緩緩貼住那隻溫暖光潔的手。
手貼著手,就像心貼著心。
第一次,秦時意試著完全壓住心底的野獸,聲音輕而緩地說:「那就先養花吧。」
再過一年,院中的三角梅就會盛開。
秦時意試著給他、給自己、給他們一些時間。
「我們一起等花開。」
少年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什麼,看向身旁英俊冷冽的男人。
——秦時意不知道,一年以後,他再不徹底愛上余清清,余清清就會死去。
一年,是三角梅的花期,也是余清清生命的倒計時。
而他無法違反規則告訴他。
余清清又看向窗外陽光,半晌,才點頭說:「好呀好呀。」
他們坐在窗前,不知過了多久,秦時意忽然感覺肩膀一沉。
陽光下,少年陷入熟睡的臉正靠在他肩上,呼吸輕輕。
無人的書房,男人出神地望著他的眉眼,感到內心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安寧。
落地窗倒映出二人交疊的身影,許久沒有動作。此刻萬籟俱寂,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唯有餘清清的呼吸迴蕩在耳邊,如此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