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曜對自己的咖位心知肚明。
換做是其他人受傷,哪怕是約翰尼這個已經嶄露頭角的黑馬,都未必會得到賽方如此高度的重視和堪稱迅疾的反應速度。
但這份特殊卻不是余曜喜聞樂見的。
他更關心的是這件事的後續。
余曜其實能理解特殊高溫條件下岩壁出現了某種意外狀況。
但他既不希望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想讓岩壁意外這個話題成為大眾對攀岩的唯一印象。
攀岩才進入奧運多久,普羅大眾對這個項目都還不夠了解,在全世界矚目的體育盛會上就鬧出這種威脅人身安全的重大事故,處理過程中稍有不慎,就會斷絕掉華國乃至全世界那些如雨後春筍般正在冒出的岩館的全部前途,讓人們談攀岩而色變。
余曜並不想看到自己真心喜愛的項目淪落到無人問津的結局。
但攀聯也必須拿出一個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才行。
也只有這樣,自己的傷才不算是完全白挨。
余曜垂著長睫,臉上是不符合年齡的鎮靜,嗓音里也聽不出什麼生氣之類的情緒。
他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左手腕上纏著的一圈又一圈的固定繃帶,琥珀色眼眸清澈的,倒逼著電話那頭的攀聯主席給出切實有效的行動方案。
電話雙方靜默一瞬,如同某種無聲對峙。
如果換做是其他運動員這樣做,亞爾培特說不定真的會惱。
哪有運動員反過來威脅賽事組織的!
但余曜在國際上的地位非同一般,這次又確實是攀聯理虧,他只得好生安撫,再三表示自己一定會立刻回應輿論,保證妥當處理相關人員。
「那麼我很期待後續,也祝您順利,亞爾培特先生。」
余曜眸光流轉間不軟不硬道,長而濃密的睫毛扇了扇,卻沒有在白皙的臉上留下太多的陰影。
只是少年再抬起眼時,驀得發現,自己的三位教練正神情複雜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麼?」
余曜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原本冷靜到極點的神情瞬間冰消雪融。
趙威明率先鬆了口氣,也笑了起來:「沒什麼,就是突然感覺徒弟長大了。」
氣勢都出來了。
跟國際攀聯的主席對峙起來都不落下風的那種!
宋雙成也有種吾家徒弟已長成的欣慰感,他數了數日子,笑眯眯的,「畢竟再過一個星期就滿十八周歲了,已經快是大人了。」
和他們比起來,唐清名簡直像是個氣氛破壞組。
「本來小余能順順噹噹拿到第十枚奧運金過生日,結果出了這麼個意外。」
唐清名顯然對自己的那位定線員同行毫無同理心,臉色更是肉眼可見的黑如鍋底,「攀聯如果護短,不禁止這幾位國際裁判和定線員的職業資格,我會投訴到仲裁機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