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深入探聽一番無棣縣鹽場的風評。
恰這時, 兩個結伴而行的擔貨農人, 走累歇腳, 就歇在不遠處。
兩個農人卸下擔子, 就地蹲下,歇息閒聊。
瘦得麻杆似的農人,炫耀道:「你知我昨日到哪裡去了?我去了海邊!親眼見到傳言中的鹽場:
那一眼望不見頭, 抬頭看不見頂的高牆, 紅艷艷晚霞一般!」
胖乎乎腆著肚子的農人,好奇道:「鹽場高牆用紅磚壘砌, 都傳似是一道紅霞架南北。那你看見安置房了嗎?可是真如傳言中那般方方正正, 紅紅火火?」
麻杆似瘦農人,一翻白眼:「有高牆圍著, 我又沒長翅膀不會飛, 去哪裡看得見?」
腆肚子胖農人, 撇撇嘴角,:「那你吹甚麼牛!那堵高牆誰想見,走過去便能見著,有甚稀奇!」
「大家好奇的是安置房!我聽說啊,張家村村民八輩子修得好運氣,西門大官人給他們建的安置房方方正正,風吹不倒、雨淋不朽,穩若磐石,可傳百年!」
瘦農人又一翻白眼,酸得哩直搓手:「好似誰沒聽說一樣!我家兒媳的娘家嫂子便是張家村民,再可靠不過的消息:
那房子十人齊力都推不倒,壯漢掄捶都砸不穿,愛護得當,莫說一個百年,再多一個百年都能住人!」
「且年後就要分房!」
胖農人瞪圓眼睛:「果真?!嗐,張家村真是祖墳修得正!」
瘦農人呸一口唾沫,「可不是!怎就不是我們村呢!」
西門卿牽馬駐足,隔段距離聽著,心中有些數了。
看來他離開到滄州這兩個來月,鹽場安置房大體已建造完畢。
此時正有一個農閒出來找活乾的精壯苦力,聽有人在談論鹽場,也走近閒談打聽。
「據說張家村民在鹽場幹活,有保底工錢,且子孫可襲,可真有其事?」
瘦農人一跌足,恨沒生做張家村人!
「怎麼沒有!我兒媳的娘家嫂子的兄弟,已經在鹽場幹上活兒,一月結束領回工錢六百文,能買麥子三十斤!
據說鹽場承諾,便是淡季事少,甚至半月不上工,也能保底領二百文工錢!」
「至於子孫能否世代承襲不曉得,畢竟如今才第一代。」
精壯苦力也一跺腳,「怎有如此好事!我竟沒趕上!」
胖農人也是不解:「你又不是張家村人,怎能趕上好事?本也沒你甚事。」
苦力依舊悔恨不已,「怎就沒我事!年初我有一樁親事,就是入贅張家村一個絕戶人家!」
「若入贅了,我不就能趕上好事,每月領多則六百文、少則兩百文的工錢!且還能住進那安置房!嗐呀!」
「怎沒入贅?」
「我娘嫌棄張家村是鹽民村,家無恆產,煮鹽求生,比務農更苦。再者我又是家中長子,去當了贅婿名聲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