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神童才子,李榮斌難道不心動嗎?
大庸朝的官場中師徒如父子,門生的情誼也是非同一般。科考的主考官與考生又是另一種利益關係。
若兩廂里都有意,主考官提前泄漏一二考題,亦是防不勝。待將來這學子考中了,兩人便是天然的利益同盟。
不僅是歷來皆有,甚至很難調查取證。
一來,被選中的學子通常是有真材實料的。二來便是在此案當中,縣試主考官本身就是一縣的父母官,體察學風、時不時關心本縣學子的學業本就是縣令的職責。
換句話說,在這樁案件中要從科考文章來證明鄭文清的清白根本是天方夜譚。
本次的主審官黃知府更是半無愛惜神童才子之心,也不肯干涉科考之事,他笑呵呵地詢問:「嚴大人,您看這……」
嚴徵雖有愛才之心,也覺得鄭文清說得沒什麼毛病,但他不能就這麼無憑無據地放人走。畢竟,古代沒有無罪推定這一說。
嚴徵不能徇私,因此只好道:「叫那賣試題的家奴來指認吧。」
鄭文清到底年紀小,並沒有立刻察覺嚴徵的這個決定並不能夠解救他。
——縣令李榮斌的家奴賣了試題,自然能夠指出買試題的人,可即便否認了也並不意味著鄭文清就清白無辜。
那家奴名叫王俾,是個身材矮小的老頭,很快就被壓了上堂。黃知府叫他認人,可這小老兒依舊沒能鬆口,只說看不清對方的臉。
王俾跪在堂上,低趴著道:「大人啊,這等不光彩的事那都是晚上做的,而且小人是賣給掮客的,真的不知道究竟這試題到了誰手上哇!」
……
一旁聽著的謝柏崢默默無語,這種一次性|交易竟然還搞出了掮客。
黃知府在堂上問:「哪個掮客,姓甚名誰?「
王俾老老實實答:「是小人的堂哥王弼,幹完這一票就跑了。」
原來還是個家族企業。
聽到這裡,謝柏崢稍微有一些走神,按照這個審訊思路一直問下去,可能得出的結果大概率是茫茫人海。
真正從中間人王弼手中拿到縣試考題的人大概早就跑了,即便把王弼找來問……
那個人也很可能是那種丟進人堆里就找不出來的形象,至少不可能是見過一次就讓人印象深刻的那種類型。
這一段審訊思路沒錯,但是距離找到人,需要付出的時間的人力都太多了。至少,需要在周邊的縣城大範圍搜捕。
畢竟這是交通和通訊都不發達的庸朝,隨便找個深山老林里一躲,跟人間蒸發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