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蘇走過去,打開房門,昏暗的屋子裡沒有開燈,窗簾也緊閉著,並沒有從外面吹進來的風。他走到茶壺邊,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喝完水回到房間的時候,顧蘇順手將防盜門上的符撕了下來。
他沒有關上房門,只是站在小房間中央,雙手掐訣,靜靜等待。
鬧鐘的指針一格一格走動,「喀嚓、喀嚓」……
屋內忽然陰風大作,掛在牆上的陳年掛曆被風吹得嘩嘩響,顧蘇微微眯起眼睛,被風颳得眼睛疼。一切還未停止,門框前憑空出現一個人,蒼老卻並不佝僂的身形,直直盯著這邊,他像是褪了色一般,半點鮮活的氣息都不剩了。
姚莘?青白的面孔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一雙眼睛顯得無神,像是迷途之人。
顧蘇沉聲問道:「您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姚莘?雙目瞪圓了直視前方,一動未動,卻在陰風中像一個紙紮人一般,恍恍惚惚搖擺不定。他像是各色的沙凝成的,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吹散邊緣的散碎輪廓,又被來自其他地方的碎片填補,虛虛實實無法觸碰。
他似乎是被什麼限制了,張不了嘴,也發不出一點聲響。他緩緩轉動頭顱,看向低矮的朱漆供案,伸出乾瘦的食指,堅定地指著那個方向。
顧蘇並不理解他的意思,幾步走向靠牆的供案。供案上只有香爐和硃砂符紙,還有的就是牆面上的祖師爺像。莫不是姚莘?懼怕祖師像?顧蘇伸手覆蓋住祖師像,轉頭問道:「這樣可……」
方才姚莘?站的地方已經沒有人了,只留下一點殘留的陰氣,證明他確實來過。顧蘇鬆開手,環顧四周,確實已經走了。
但死生是常事,即使姚莘?來找了他,顧蘇也不會對他的死亡這件事有什麼想法,姚莘?的命數就是如此。他只疑惑,為什麼姚莘?要來找他?
太陽一出,顧蘇照常早起,餵過虎賁就去接付宗明。付宗明拿著一份報紙遞給顧蘇:「早上瓊姨在看,我瞟了一眼,就看見了。」
顧蘇接過報紙,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則訃告:姚莘?先生訃告。
市博物館館長,文物保護與收藏協會會長,國畫協會副會長姚莘?先生,於凌晨兩點心臟病突發,逝世於館長辦公室,享年六十八歲。姚莘?先生一生傾注於文物事業,為文物保護及歷史研究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是一個純粹而高尚的人。先生一生為事業鞠躬盡瘁,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也堅守在崗位。遵姚莘?先生遺願,一切從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