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栖月一股脑说了一大段话,贬低自己是绿茶,也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她顶着微乱的头发,小巧的脸庞上挂着一副眼镜,小声碎碎念。
纪冽危饶有兴致地看了她半晌。
也忽然想起好多年前,她那些改不掉的自言自语的小毛病。
那时候她以为没人听到她那些碎碎念。
这幅样子,越看越觉得可爱。
他本来也没打算计较什么,但见她一副像是要赴死似的坦率反应,也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钟栖月的心还紧紧吊着,没敢放下来过,和纪冽危的每一次独处,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今天被他这样轻飘飘揭开了她那点小心机,她更加清楚明白,她这点手段在纪冽危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忍不住想,要是他知道钟蕊威胁她去利用他的感情,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大概率会想杀了她吧。
她在这边仍在胡思乱想。
纪冽危忽然伸手,握住她温暖的手,掰开她死死扣着自己手心的每一根手指。
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在手心里留下了一道道深粉色的指痕。
他眉眼掠过一抹怜惜,轻叹:“我虽然喊过你小绿茶,但这种称呼,哥哥不太喜欢从你的口里听到。”
“什么?”钟栖月睁着雾蒙蒙的眸子看他,眼里写满了不解。
纪冽危的声音恍若云间传来,淡淡的:“情趣,懂吗?”
“就像你在床上喜欢喊我哥哥一样,跟平时喊哥哥时总是不同的。”
钟栖月很认真道:“哥!你能不能别再提这种事了?”
“行啊。”他眼皮轻抬,按住她的手指,不准她再掐自己的手心,“你先把送给明廷笙的钢笔要回来,再来跟我提这个要求。”
他怎么还记挂着那支钢笔的事。
“那已经是我送出去的礼物了,我怎么好意思要回来?”他这不是强人所难?
“那这是你的事了。”纪冽危不紧不慢地说:“钟栖月,你已经是个成年人,该懂得自己解决问题。”
“可这根本不是问题!这是强人所难!”钟栖月小脸紧绷,严肃起来,不愿让步。
“那只是我给明先生的答谢礼而已,如果哥哥很缺一支钢笔,我可以再买支一模一样的送给你。”
但就是不能让她开口找明廷笙把礼物要回来,这种事她实在做不到。
纪冽危看着她,笑意渐淡,“你上一次喊我全名,是为了这支破钢笔,这次跟我甩脸色,同样是为了那支破钢笔。”
钟栖月一愣,还没明白他思绪怎么跳到别的事情上了。
在她愣神间,纪冽危便已经压了过来,他单手就扣住她两只手的手腕,这样轻易举过她头顶,将她按在沙发上。
随之而来的是他气息稳稳洒落,“钟栖月,那支破钢笔就这么重要?”
她冷不防吓到了,这样被迫躺了下来,鼻梁上的眼镜也因为这个突然的动作歪七扭八,镜片也雾蒙蒙的。
她身躯微扭,胸脯起伏,说话时气息也跟着微喘:“不是的,哥,是你根本没有尊重我,这是故意在为难我。”
“尊重?”纪冽危黑眸微眯:“那你有尊重过我?”
他语气愈发的低沉起来,隔着带着雾气的镜面,钟栖月现在没办法完全看清楚纪冽危是什么神情,她只觉得,他的身体是烫的,眼神也像是能把她烫出个窟窿。
那种灼热的冲击感,让她根本无法承担。
好像要爆裂开来。
“当初我几乎把命都给了你,求不要分手的时候,你有尊重过我?”
自从回国后,他从没有主动提起过一次分手那天的情况。
纪冽危从小在这样的纪家长大,从来都是所有人眼里的顶端人物,他的骨子里是骄傲的,“求”这样的字眼,从前根本不可能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可就在那一天,他卑微到了尘埃。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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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身傲骨就这样被她踩在了脚底,无论他怎么挽留,她都未曾心软半分。
她执意要分开,看不到他的心已经被撕得粉碎。
她说,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喜欢他,她还说,交往四年也够了,新鲜感没了,大家好聚好散。
“哥……对不起。”
钟栖月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眼眶盈上泪水。
面对他的质问,她只能沉默,只能不断地重复这三个字。
纪冽危冷笑:“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钟栖月,从我回国那天起,你就根本没有机会从我手中再逃开。”
他的手指轻轻摘下她鼻梁上松垮的眼镜,松开她蜷缩一团的身体,慢条斯理地为她擦拭镜片。
他此刻看她的目光冷淡又不含一丝情意,做出来的事却又无比温柔缱绻。
脱离了束缚,钟栖月颤巍巍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整理已经凌乱的睡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