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緩和下來,以至於大竹緊繃的神經也跟著放鬆,在默默衡量在場諸位的戰力後,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武器,故作淡定地咳了一聲。
「這件事情需要你向靈界作個解釋。」
藏馬聞言笑了一聲, 固然收斂了氣勢, 但他的敵意十分明顯, 這使得他的笑聲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藏馬:「靈界和魔界聯合發出的對雷剎的通緝,恰好是我接了這個任務,我需要作什麼解釋?」
他指指不遠處雷剎的頭顱,有恃無恐:「那個還不夠嗎?」
雙方的對峙無疾而終, 藏馬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率先離開了現場。
身後的咒術師與靈界忙作一團, 這場戰鬥幾乎讓醫院夷為平地,善後的工作比想像的還要為難。
奴良組的妖怪也準備離開,奴良鯉伴還想交代幾句, 但眼神剛與藏馬接觸, 後者就搖了搖頭:「此事和奴良組沒有關係。」
言盡於此。
鯉伴淺淺思索了片刻,指著畑中秀一反問:「那你弟弟呢?」
繼續找家醫院就診並不是最優解,魔界、婆婆的寺院各有優劣,藏馬一時半會有些躊躇, 但五條悟已經伸出胳膊掛在了他的身上。
五條悟:「可以先去高專讓硝子看看啊。」
直到藏馬跟著五條悟坐上輔助監督的車子時,藏馬都有些猶豫。
一夜鏖戰,但他依然有些亢奮,身體與精神的些許疲憊並不影響他的判斷和原則,所以……
還真是麻煩,藏馬沉默地摸出了手機。
既然已經針對他發起了這場襲擊,那後續……
五條悟打斷他的思索:「你不睡一會兒嗎?」
藏馬聞言一怔:「你累了嗎?」
五條悟翻了個白眼:「我有什麼累的,又不是我戰鬥了一夜。」
「這個啊……」藏馬想了想,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手機上,他沒有抬頭,「妖怪和人類不太一樣,我們並不需要太久的睡眠。」
五條悟:「那你現在在做什麼?網癮少年?」
藏馬沉吟了片刻,終於在某個APP的趨勢上看到了自己在意的內容,點開後果不其然是方才醫院的那場戰鬥。
拍攝視角是在醫院外,鏡頭記錄了整個醫院被詭異的巨型植物吞沒,最後轟然倒下的畫面。
視頻被打上了「怪物」與「世界末日」的標籤,底下的回覆初始還只是調侃,諸如「世界末日是不是可以不用還房貸了」,而最新的幾條已經充滿了恐慌。
這還是沒有過多實質內容的視頻,如果是現場真實的畫面……
藏馬沉默地將手機舉給五條悟看,視頻被再次播放。
五條悟的注意力短暫地移到了手機上,片刻後攤了攤手:「所以啊,這是#039靈界#039的陰謀?」
五條悟一下抓住了重點,藏馬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五條悟無語吐槽:「看到剛才那幾個#039怪人#039,還有什麼難猜的?讓#039妖怪#039和#039人類#039對立,靈界從中得利,這種手法太老套了啦。」
他繼續說道,「況且你說的每個字我都有認真聽啊,閻魔王、靈界、小閻王什麼的。說到底,只有我說的話你才完全不當一回事吧。」
說到最後,五條悟的措辭甚至帶著一些指責,但他的語氣又十分正常。一如既往的尾音上揚,是平日裡的調調,那種介於戲謔與認真之間的狀態。
於是藏馬又聞到了那股甜膩的酒味,在車廂這樣狹小的空間中,這股酒味揮之不去,刺激著敏感的神經,仿佛多聞一刻就要醉了。
這種時刻怎麼能醉呢,藏馬強迫自己不去看五條悟,視線游離,在眼前形成斑片狀的霧。
五條悟似乎沒察覺到藏馬的狀態,他還在喋喋不休的分析。
「咒術師們也早有共識,咒靈的存在是不能公開的,因為普通人會害怕,不僅害怕#039咒靈#039本身,擁有特殊術式的#039咒術師#039也一樣可怕。妖怪就更好理解了,你們本身就是#039異類#039,一旦公之於眾,你們便不容於世。」
「總之不會是妖怪自己想公開的,哪怕用排除法都很好猜啊。所以啊所以啊,靈界現在到底什麼狀態?你們那個#039三年之約#039還有效嗎?」
藏馬終於移開了視線,但他也沒有說話。
車子行駛得非常平穩,窗外的景色以一種均勻的速度向後飛馳,沒人說話的時候車內只有隱隱的呼吸聲。
五條悟在耐心地等待藏馬回答,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變得和之前不太一樣,藏馬完美的外殼被敲開了一條縫,他在他的面前是如此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