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沒再應和,他將話題繞回開頭:「所以你是哪一邊的?你想要我做什麼?」
「兩邊都不是。」藏馬誠懇地回答,他的外表具有一定的欺騙性,但他不確定夏油傑是否會相信,他補充道,「我既不是人類,也不是咒靈,咒術師的事情和我無關。」
「那你來找我做什麼?」夏油傑嘲諷的語氣更加明顯,他顯然並不相信藏馬的措辭,「五條悟的事情和我無關,咒靈也一樣。」
提到咒靈的時候,他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那我們的立場差不多。」藏馬面無表情地讚嘆道。
「哈?」夏油傑抽了一下眼角,用一副「你到底在說什麼」的表情打量著藏馬。
「找你只是為了救我的親友。」藏馬自始至終表現的十分誠懇,「那個#039夏油傑#039施加了詛咒,我的親友已經昏迷半年了。」
「……」夏油傑沉默地垂下視線,但他的反應很快,再次抬頭的時候他已經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你想讓我解開詛咒?」
術式是刻印在□□上的,他想到了自己唯一的利用價值。
藏馬眨了眨眼,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他變換節奏,又提到了他的兩個養女:「我能找人保護菜菜子和美美子,但不確保在遇到特級以上戰鬥力時,她們能全身而退,這個時限可以持續半年。」
「半年?」夏油傑神情專注,「你是在暗示半年內她們有生命危險?」
「不用問的那麼隱晦。」藏馬在與自己的合作夥伴交涉時通常很有耐心和誠意,「我的意思我只會#039監視#039她們半年……對了,你理解為她們作為人質的時間是半年也可以,這半年內我也會承諾她們的安全。」
他停頓了半晌,又接著道:「我們缺乏信任的基礎,況且我聽說過你的#039理想#039——殺掉所有普通人類嘛,恰好我的親友就是普通人類。那個#039夏油傑#039很危險,我不相信他;但反過來說,你也很危險,我總要握著點籌碼。」
夏油傑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他在心底復盤了兩人每一句對話,但並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或者說,處處都不太對勁,但他暫時抓不住重點。
對方似乎給自己的舉動作出了所有合理的解釋,避重就輕地將全部的盤算都拆解的明明白白,按理說並不應該帶給他如此詭異的感覺。
但……
夏油傑追問:「你想怎麼做?」
藏馬對他的防備毫不在意:「我會找機會把你(靈魂)偷渡出去,協助你奪回身體。」
夏油傑:「然後?幫你的親友解咒?」
藏馬點頭:「對,我會提前將他們轉移到附近,在你奪回自己的身體後立刻安排解咒。」
夏油傑:「菜菜子和美美子呢。」
藏馬快速看了他一眼,提道:「解完咒就讓你見她們。」
夏油傑福至心靈,他笑著問:「留給我的時間有多久?」
「不知道。」藏馬並未打算隱瞞這點,「取決於靈界多久會發現你#039越獄#039,我不保證你能在人間界活動多久,所以你也別認為這是一種#039復活#039。」
夏油傑長長地嘆了口氣,他一直表現的非常謹慎小心,但在這個嘆氣之後,他神態似乎有一瞬間的釋然。
「這個交易對我並沒有什麼好處啊。」他緩緩地說,「老實說我也不太想見那些……故人。」
藏馬從他的話里聽出了一絲言不由衷。
不善於表達自己情緒的人類,用語言麻痹別人,也麻痹自己。
但是「極惡盜賊」最擅長的就是找出別人隱藏的事情。
藏馬翠綠色的眼眸里微光閃動,他平靜而又安穩地坐在地上,直視著夏油傑:「你想見也可以,不想見也可以……」
他一字一句地說:「喚醒你的時間由我決定,你如果不想見他,在那個#039夏油傑#039解決五條悟後,我再喚醒你便可。」
「!」夏油傑猛然抬起頭,他在一刻才意識到自己忽略的到底是什麼。
藏馬的意圖、立場、陣營。他從始至終只透露了自己要救人,卻並未提到過自己是如何斡旋在人類與咒靈之間,甚至隻字未提他在整個陰謀中充當的角色。
「你……要對付五條悟。」夏油傑幾乎篤定自己的判斷,「你和那個占據我身體的冒牌貨是一夥的。」
這幾乎是談判過程中圖窮匕見的一節,但藏馬依然平靜地目視著夏油傑,緩慢而又堅定地搖了搖頭:「我說過,#039我既不是人類,也不是咒靈,咒術師的事情與我無關#039——這句話的意思是,我不屬於他們任何一個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