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索性豁出去,速戰速決,說不定反而能夠遏制感染程度攀升。
就這麼想著,紀鐸將手中的窗簾一丟,機械臂上的鎖套射出,直接扣鎖在更高一層斜前方的走廊欄杆上。
魚人燕燕並沒有那麼聰明,她完全沒有理解紀鐸要做什麼,還是沿著長廊的扶手,歡快地淋雨滑跑。
而紀鐸卻也如她那般,利落地翻出了走廊,沉重的馬靴用力在欄杆上向後蹬出,霎時間他整個人在鎖套的牽引下,向前如離弦的箭般飛了出去,全身肌肉緊繃著在半空中保持著平衡,在與燕燕側肩而過的瞬間,徒手一把抓住了她!
【臥槽,紀大佬不要命了嗎!徒手抓!】
【他就不怕下一刻感染值爆表?!異化後追殺全場玩家嗎?】
【啊啊啊,你們快看,鱗片都爬到他的手肘了。】
【我不敢看了,他就是動作再帥我也不敢看了,這也太莽了吧】
【你們懂什麼,這才叫男人,賭一把又怎麼了!拖拖拉拉誰願意看!】
彈幕上叫好的、擔心的、罵紀鐸衝動,立刻炸鍋般交織在一起,但很快紀鐸就在對身體的嚴密控制下,順利地抓著燕燕又翻回到走廊里。
然後立刻用已經鬆開彈回的鎖套,將女孩綁了個徹底,等到確定她無法逃跑後,才撿回了窗簾,將她嚴嚴實實地包住。
做完這些後,紀鐸背靠著最近的一面牆壁,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儘管他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但直播間的觀眾們卻透過拉進的鏡頭,清晰地看見他的額頭溢出了大量的汗水,那張英俊中帶著野性、永遠帶著無所畏懼神情的臉,此刻卻微微抖動。
儘管只是那樣短暫的接觸,但紀鐸左側的感染值已經到了46,這其實是在他的預計範圍之內的。紅色的鱗片只爬滿了他的手臂,並沒有繼續向著軀體蔓延的趨勢。
但他某種程度上,卻低估了這種異化對精神上的感染,他只要睜開眼睛,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東西都在走向崩塌。
牆壁、走廊、女孩……甚至是他自己的身體,都布滿了密得令人眩暈作嘔的裂紋,仿佛再為微小的觸動,都會令他的世界徹底碎成齏粉。
紀鐸知道,這並不一定是真的,極有可能是感染給他造成的幻覺,但是卻無法客服生理的不適,所以只能閉上眼睛,倚著牆緩緩地滑落,希望能夠扛挨過去。
就在這時,他卻聽到了走廊後方的樓梯間裡,傳來了上樓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並不重,卻有些拖拖拉拉的,像是走得並不平穩,直至走到了他所在的樓層,才停頓了片刻,然後又沿著走廊,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
紀鐸的身體又緊繃起來,卻並不是因為感知到了危險,相反的,他在渴望著,渴望著那腳步的快些來臨。
就這樣,隨著腳步聲的最後落下,什麼人來到了他的面前。
長長的、微涼的髮絲垂落到他的臉上,帶著他最為熟悉的味道,仿佛在瞬間撫平了他胸口的躁亂與噁心。
緊接著,那類似瓷質的、帶著凹凸不平的裂紋的雙手,捧住了他的面容,儘管人偶沒有呼吸,但即便逼著雙眼,紀鐸也能感覺得到,銀珀的臉就在他的眼前。
他的眼睛,在注視著他。
紀鐸已經可以想像到,銀珀那流著數據的眼眸中,會有著怎樣的擔心。
只是如此想想,就讓他有些不忍,怎麼能讓他的小人偶為自己難過呢?自己這個哥哥,可不能做成這個樣子。
這樣的想法,在心中不斷地催促著紀鐸,再睜開眼睛試一次,哪怕只有一瞬,讓銀珀相信自己沒有事也好。
再試一次吧,再試一次吧……
「哥哥。」
終於在銀珀的聲音中,紀鐸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果然如同閉眼前一樣,他的世界在碎裂、在崩塌。
可是這世界中心的小人偶,儘管身上有著戰爭留下的殘損,但在紀鐸的眼中,卻是著崩塌一切中,唯一完好無暇的存在。
第40章 舊樓里的腐人魚十三
紀鐸一把抱住了人偶纖細的身軀, 儘管那類似瓷質的皮膚並不柔軟,卻深深地嵌入他懷抱中,讓他終於找到了真實的錨點。
銀珀就那樣半跪在紀鐸的身前,乖乖地讓他抱著, 回想著過去無數次, 紀鐸曾經做過的樣子, 抬起破損的雙手,環住了哥哥寬闊結實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