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馳堅臉色淡淡的。
「她總是指揮你幹活,一點都不心疼你。你在外賺錢多不容易啊,她一張口就是每個月六百文花出去,不當家哪知柴米油鹽貴。我一個月只用四百文就夠了。」
「那食街上賣餅的那家,是個夫妻攤子,小娘子快生了都還在攤子上做活。」
劉大娘這些話是發自肺腑的,哪個男方家裡會不喜歡這些話呢?
「連我都還沒說這些話呢,你又擺的哪門子譜?」還沒等孟馳堅說話,裡屋里孟母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孟三,我們家不要這樣的攪家精,再好的家都能給你說散了!」
劉大娘一直以為阿綿家的老婆婆是病臥床榻,才叫阿綿這樣囂張。眼下氣勢一矮,支支吾吾道:「大娘,我就是說點公道話,替你心疼你家兒子呢……」
「我要你心疼了!少在我這裡發神經,我兒子兒媳感情一向好,要你囉嗦?」孟母在村口最討厭這樣挑撥她家關係的婦人,況且就算是這些話,也輪不到這一個外人來說。
劉大娘連忙拍著大腿,「哎呦,哎呦,大娘你怎麼也不理解我的心啊。」
她想著真是奇怪,孟母也是生了兒子的人,怎麼舉止做派這麼古怪。
孟馳堅道:「你原本是阿綿攤上的幫工,為什麼看不到阿綿的辛苦?她天蒙蒙亮的時候就要起來磨豆腐,還要拉去城裡賣豆腐,風吹日曬,難道是很容易的事麼?若阿綿是男子,我是娘子,你瞧見我在鋪子裡,時常還能得個清閒,恐怕也覺著看的刺眼,不夠體貼阿綿。」
劉大娘胸口中再次冒出一股火來:「我向著你們說話,還說出仇來了是吧?!」
孟母一敲拐杖,氣得哆嗦,「什麼『你們』,阿綿與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到這個份上,你還要說這話,是真覺得別人都是傻子麼?」
「是我說錯話了,你們就當我沒說吧!我這人心直口快,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
孟馳堅一指門口,「行了,你也不用試了。早知如此,一開始就不該讓你來。」
劉大娘兩腿發軟,毫無依仗,「怎麼會這樣……我,總得讓我把菜做完吧……」
「你還做什麼呢,說這一堆不中聽的話,」廚房裡的媒婆早就注意到了這吵鬧,「再說了,你的魚啊,早就煎焦了!」
「你!我就出去這麼一會兒功夫,你就偷偷把火燒得這麼旺,存心想看我笑話吧!」
劉大娘弓起背,兩眼一一掃過眾人,被所有人指責、而無一人在她身後幫她說話,這種感覺讓她話語更加的惡毒起來,「好啊,你不想讓我被選中,我也不叫你如願!」說著她從地上捏住一把泥土,灑進媒婆的鯽魚湯里。
「你真是個瘋婆子!」媒婆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劉大娘不甘示弱地抓著媒婆的臉,兩人就這麼著的就地廝打了起來!
阿綿聽到動靜,來到前院見兩位大娘打起來了,懵了。
「……我是說比較廚藝,不是說比較武藝……」
然而這兩人一打起來就發了狠,誰也不肯先停手。
孟馳堅怕誤傷到阿綿,趕忙擋在阿綿面前,「當心。」
劉大娘打著打著,體力不支、披頭散髮,轉身就跑。然而媒婆死死抓著她的頭髮,毫不客氣地一腳踢了過去。
第151章 豆花攤篇(十八)
「你們要打就出去打!」
劉大娘被一腳踹倒在地,伸出兩隻胳膊毫無章法的一通亂撓,期間一隻黑鞋子飛了出去。
媒婆的人脈在村里那可是響噹噹的,她高喊了幾句,又揪著劉大娘,兩人一路翻滾到了門前的土路上。
阿綿探頭探腦:「她們兩個的身體都很好呢。」
媒婆是個胖胖的大娘,動作卻很靈活;劉大娘是個乾瘦的婆子,力氣卻很大。
兩人原本是勢均力敵,這會兒功夫村中的單身漢子與小娘子們都被動靜吸引而來,連忙上前拉偏架。
劉大娘被架住,被媒婆趁機打了幾耳光。這下終於解了氣的媒婆直起身,草草整理了一下衣裳,口齒清晰的與村民們講了下來龍去脈:「你這人,自己不好就見不得別人好。孟家阿婆眼睛不好,家中請個幫工照料懷了孩子的兒媳,結果呢!你跑去攛掇人家感情,自己不成了,還用泥巴扔進我做的魚湯里!」
浪費食物在鄉下確實也是個大罪,村民們交頭接耳,「怎麼有這樣壞的人?」
阿綿想說不僅浪費了我家的食物,還浪費了我家的柴火。
不過她不是一個喜歡落井下石的人,況且再說這些也沒有什麼用。
劉大娘鼻青臉腫,少了只鞋子,嘴角向下耷拉著的兩條皺紋,深得像是用刀刻上去的一樣。她輸人不輸陣,一邊嘴巴里說著許多不乾不淨的髒話,一邊一瘸一拐地要往村口跑去。
「我撕爛你的嘴!」媒婆氣勢洶洶撲了上去,村人們也擋住了劉大娘的路。
劉大娘氣得渾身哆嗦,整個身子一抽一抽的,很是怪異。
村人們以為要將人氣死了,或是出什麼大事了,一時間紛紛後退,「我們可沒招惹你,別想賴在我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