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以這樣呢?
孟馳堅道:「總有他在露出馬腳的時候。」
眼下他也有些無措,竟上手將哭包的臉捏了捏,」明天我進城去,給你買半隻烤雞吃。「
阿綿搖了搖頭,翻了個身抱著被子睡了。
隔日孟馳堅果然帶回來半隻烤雞,裹在油紙里。不消說,又是一天的工錢全在裡面了。
烤雞表皮酥脆,內里的肉卻很嫩,汁水也格外豐富。
一咬下去,牙齒便輕而易舉地撕開雞腿肉,焦黃的雞皮裂開的聲音滋啦滋啦的在耳邊響起。桌上還有一碗嫩綠的炒碗豆尖、蒸的半個清香撲鼻的南瓜塊,阿綿配著麥飯大口地吃,瞥她臉色,總算是眉眼間帶了些平日的靈動。
而袁樺消停了幾日,頓頓煮著他那些沒賣出去的「沙拉」。
現實的處境是如此沉重,他不得不接受一個極其殘酷的事實。
他這樣的人,無論在哪個世界裡,都是做不了龍傲天的。
在現代時,他尚且能夠工作後用便利的科技來維持生計,而到了這麼個閉塞落後的村莊裡,他連每日吃飽都成了一種奢望。
他是如此平凡,以至於活了二十餘載,只是這世間一粒被隨風揚起的灰塵。
子時三刻,袁樺又來到了阿綿家的後院牆外。
第34章 龍傲天篇(五)
阿綿被一陣吵鬧聲吵醒。
「阿綿!偷我們雞的人抓到了!」
阿綿匆匆披上褂子,又套上一條花裙,三兩步就衝到後院。
此時寂靜的夜已經不復存在,陸陸續續聽到聲響的村民們都趕來看是怎麼回事。
只見孟家老三左手提著一個小伙子的領口,右手正狠狠地往那人背上捶了幾圈。袁樺痛得如同被列車頭撞擊了一般,可他竟在這時有著意想不到的硬氣。
除了最開始的幾聲痛呼,竟是咬著牙也不肯發出求饒的聲音。
「叫你偷我們家的母雞!上次沒抓到你,這次還想偷!」孟婧在旁邊大聲鼓勁。
原來是打偷子,這下趕來的村民們也不勸了,況且還是個村外人。
此時偷盜是很嚴重的罪名,報去官府後少說要砍只手腳,一個不慎也就一命嗚呼了。越是窮困之地,越是對此等小偷小摸之輩深惡痛絕,村民們都是極愛惜「物力」的人,聽說是偷了剛能生蛋的母雞,也是更加氣憤。
此前也覺得自己的性命不值幾個梨子的陸阿綿也擠進人群中,正見到袁樺嘔出一口血來。
「你……你要不今天就把我打死吧……」
孟馳堅眼皮都不眨,又是狠狠地一拳砸了過去。
在一拳一拳之中,村民們的議論聲漸漸停止,一時間只有袁樺斷斷續續的喘氣聲,和一拳拳砸在骨頭上的悶響。
無人敢上前勸說。
孟馳堅右拳已帶有血跡,面沉如水,竟如鬼煞一般。
他要將人活生生打死不成?!
人群中忽地有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哇」地哭了起來。
「孟馳堅,你住手!」陸阿綿大聲喊道。
——村民們居然都有點兒感謝這一聲,猶如回到人間一般,議論著勸說著抱怨著的聲音這才重新又響了起來。
孟馳堅卻沒有放過袁樺,只是抬起了頭,眸色黑沉。
「你把他打死了,就沒人能賠錢了!」
村民們:……
居然是因為這個嗎??!
阿綿走到孟馳堅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在骨節處「呼呼」了兩下,「不痛嗎?」
「……」孟馳堅這才鬆開袁樺,扭開臉,「沒有,不是我的血,他的鼻血。」
阿綿就道:「不能便宜了他。要去找那種浸了水的粗麻繩,把他兩隻腳綁起來,只能走路,不能跑的長度便可。串起來後,便給我們家做活還錢,秋收也可以送到二哥家去幫著做活。我們那隻母雞市價一百文,本來可以生五年的雞蛋,還可以孵小雞,五年少說能賺一兩銀子……得給我們足足干一年的活才行!「她可是很厚道的懲罰呢。
她這樣說,差不多就是要袁樺做一年的奴僕。
白日裡只用一截麻繩綁著腳,晚上便綁了手腳鎖在柴房裡。
袁樺聽到,忽地大叫起來:」你打死我吧,你現在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