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確忙成了陀螺,以至於到了2020年年底,曾詩彤終於從杭州回到星港家鄉,正式加入繁星數字產業園。
杭州那邊,林超和蕭雲徊逐步撤離後,曾詩彤鋪陳了大半年,將孫大哥、小徐姐和孫大哥的小夥計,一齊納入工大快遞點的利益共同體。
孫大哥對快遞業務本就比較熟悉,曾詩彤則將自己管理和算帳方面的經驗分享給小徐姐,所幸小徐姐也很快上手。
曾詩彤返回星港前,將業已發展成熟的工大快遞點的承包權,拱手交給孫大哥和小徐姐,也呈送了林超和蕭雲徊付出幾年青春,揮汗如雨披星戴月的無數心血。
其他離別話語說得多了,讓曾詩彤記憶猶新的,卻是孫大哥和小徐姐分別對她講了同樣的話:「你放心。」
隨後,她在杭州和蕭星星大醉三天抱頭痛哭相互告別,臨了不忘囑咐一句:「你一定要,我一定會。」
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一定會好好的。
命運有時甚是奇怪,一年多前,曾詩彤在香港傷春悲秋畢業季到來,怕不久以後,袁恆宇和蕭星星將要離開工大快遞點小分隊的懷抱,孰料先抬起腳的,是她自己。
然而,也來不及離愁別緒太久。
回到星港後,曾詩彤立馬化身為總經理助理,協助蕭雲徊和林超組建管理團隊,並事無巨細著手處理繁星電商園的各種規章制定、帳目整理和資料歸檔。
2020年,對蕭雲徊來說,用恍若隔世形容,絲毫不誇張。
每天睜眼就是幹活,閉眼就是睡覺。
眼睛一閉一睜之際,呼朋引伴有,瓊樓玉宇有,創業前夢想許多遙不可及的東西,仿佛一夕之間盡在掌握。
只是,偶爾某個無名夜晚,也許飄來一陣風。
他的意識一旦隨著那風流淌到某個遠方,便會突然升起一股憂傷,順著這意識空隙鑽進他的大腦,沿血管流向心臟,像迷霧一樣,在他的體內化開,如同水溶化在水中,悄無聲息、通體遍至。
袁恆宇那小子也是犟種,元旦、寒假,乃至春節,他明明近在不到兩小時往返的南京,不回來就是不回來。
原來蕭星星他們口中那個高冷的袁恆宇,竟然真實存在。
離開袁恆宇,好似只有蕭雲徊宇宙的某一個星系,停止了運轉。
其餘所有人的日子,依舊照常如火如荼。
2021年春天,林超和曾詩彤結婚了。
滿打滿算,這兩人自由戀愛已有兩年,據說連架都沒怎麼吵過,總有一方義憤填膺起來另一方就開始笑場,發掘對方較真可愛之處。
所謂琴瑟和鳴,不過如此。
林超和蕭雲徊同齡,2021年也已接近而立。
曾詩彤比林超和蕭雲徊小兩歲,自認為在27歲找到如意郎君,符合自己對人生的預設。
兩人本來沒往那處想,誰知疫情分別一陣,再見面時,均感嘆世事無常事不宜遲生命不容浪費,匆匆帶對方見家人見朋友回溯童年展望未來,疫情一結束,適逢曾詩彤返鄉創業,領證婚禮全流程,一項也不落下。
林超和曾詩彤的婚禮,在星港縣最豪華的酒店,大擺宴席三天,往來各種星港名流。
那時距離蕭雲徊和袁恆宇分手,已經整整一年。
林超驚覺自己的伴郎候選團,蕭雲徊、李博陽和袁恆宇,竟形成一個大型三角修羅場,還是全員BE的那種。
儘管曾詩彤強烈建議他邀請蕭雲徊和袁恆宇,踢走李博陽。但他還是在詢問了蕭雲徊的意見後,同時又邀請了李博陽和袁恆宇。
該說天公不作美還是無巧不成書,袁恆宇因為學業繁忙只能來一天,可袁恆宇來的那天,繁星電商園正好接待一個重要的來訪團,蕭雲徊不得不缺席婚禮;適逢李博陽也公務纏身。
結果就是,袁恆宇值班的那天,其餘兩個都不在;其餘兩個值班的那兩天,袁恆宇已經離開。
蕭雲徊還是後來從林超和曾詩彤婚禮的照片集裡,頭一回看見穿西服的袁恆宇。
照片中的袁恆宇,站在人群中,立刻成為海拔頂點,絲毫不虛。
一年不見,他的臉頰好像比蕭雲徊記憶里的瘦削了些,看身材卻未覺變化,依舊筆直挺拔、英氣逼人。
袁恆宇在照片裡的神情尷尬。蕭雲徊知道,他向來是個照相做表情苦手,所以他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僵硬維持直到快門按下。
蕭雲徊能想像,他當時艱難擠臉的樣子。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袁恆宇剃掉了他酷似流川楓的髮型,又變回和蕭雲徊共赴義烏前,那個母單氣息濃厚的精神短髮,髮型審美從家門口五元剃頭小店,升級到校門口五十元托尼老師社區髮廊,眉目也因此格外清楚。
蕭雲徊看到這改變時,第一反應和自己有關。
可很快他想,他倆分手都一年多了,不見面的日子更加漫長。
袁恆宇,N大學霸、未來的前瞻行業精英,和他這種十八線小縣城社會生意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