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這個字,令蕭雲徊的心立刻漏跳半拍,隨後是一陣超速猛烈的狂跳。他連忙低頭將身體傾斜至無光那一側,生怕袁恆宇注意到他不受控制的面頰緋紅:「做……做什麼?」
「愛。」袁恆宇的回答堅韌不拔、鏗鏘有力。
「上次在義烏旅館裡……就想了。那時懷疑自己有問題,你對我這麼好,怎麼會想那樣對你?回來後查了好多資料……」袁恆宇在半明半暗的空間裡坦承:「原來,想和喜歡的人做,不是不正常,是正常的欲望。」
「正常」二字脫口而出,蕭雲徊忍不住心疼起來。
也許,旁人接受那些約定俗成的規則都太過理所當然,而對袁恆宇這樣有特殊成長經歷的人來說,人生無標準界限可依據,所有正常與不正常,合理與不合理,都要重走漫漫求索路,重新提問與回答。
「小宇……」蕭雲徊沒有再多說話,而是將頭埋進袁恆宇的肩膀,隨後用嘴唇緩緩磨蹭袁恆宇喉結處薄而細軟的皮膚,輕微的吐息不可避免與低下頭探尋他嘴唇的袁恆宇的鼻息混雜交錯。
袁恆宇俯視著蕭雲徊,目光閃閃爍爍,將蕭雲徊的臉從上到下重新細緻凝望一遍,無限欣賞,無限珍重,然後說:「我想吻你。」
「嗯……吻吧。」蕭雲徊默許。
凡事皆有第一次。
每一個第一次,都滿含期待、陌生,探索與試錯,好似推開一扇門,走向另一扇門。
倘若要問蕭雲徊,他和袁恆宇的第一次,留在他記憶中的是什麼?
蕭雲徊也許會回答,是袁恆宇的顫抖,是少年尚未歷經世事紛繁變幻,於是眼裡惟有這一個人,是從今往後以為萬水千山海枯石爛,身邊還有這一個人。
初次的進展並不順利,儘管蕭雲徊大袁恆宇六歲,但兩個同樣毫無經驗之人,在高精尖技術活兒面前,堪稱前所未有汗流浹背。
終於,在數度失敗嘗試後,蕭雲徊仰面躺下,袁恆宇俯身而上,總算得窺些許門道。
在黑暗中,袁恆宇憑藉依稀的折光洞悉蕭雲徊前額與身上一層細密的冷汗,他伸手摸摸蕭雲徊的頭髮,幫他拂去汗水,低聲問:「你會疼嗎?」
當下的蕭雲徊顯然並不適應與舒服,但他若無其事搖搖頭:「沒事。」
說著,他些許羞赧捂住袁恆宇的眼睛,畢竟從小到大他未曾在他人面前如此放浪形骸過:「你……先別看我,不好意思。」
哪知袁恆宇這次並不聽話,他伸出自己的手,握住試圖遮擋他眼睛的蕭雲徊的手,倔強地拒絕。
「要一直看你,一直陪著你,一直喜歡你。」
語畢,袁恆宇腦袋埋下至蕭雲徊的耳邊,若有若無羽毛一樣本能地觸碰與挑逗蕭雲徊的耳畔,似親吻,似求助,似耳語:「我不會,我想學,可我不想你疼。」
少年人說一直,山盟海誓時何其情真意切,那語氣那真心,很容易讓人憧憬永遠。
可蕭雲徊分明察覺袁恆宇的肩膀抖得厲害,不知是緣於緊張,還是他說起這些甜言蜜語,難免格外盡心竭力。
蕭雲徊於是伸出雙手摟住袁恆宇的身體,略帶輕鬆安撫他說:「我不疼。聽說和喜歡的人做,會很享受,所以我也會期待,也很想試一試。」
如此鼓勵,對情竇初開的袁恆宇來說,實屬含羞帶怯的勾引,袁恆宇於是不再矜持,慢慢地,在隱忍中進犯,在克制中衝撞,在激烈熱切中柔情似水。
「喜歡你……」
不知過去多少時間,不知身處何種幻境,蕭雲徊只記得耳邊反反覆覆迴蕩這三個字,用少年語氣純真地說,深情地說,柔聲細語說,精疲力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