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圈仔?」
前陣子,元朗那邊好幾個師奶,也是遇到自己的同鄉,對方都表現得斯斯文文,錢包鼓鼓,好大方的,說自己做外貿生意不缺錢。但一段時間後,他們就用什麼兩邊銀行無法互通,自己外鄉人被坑等等理由,同師奶們借錢周轉。
結果當然是雞飛蛋打。
「你想想,那袁建明是不是好像那些大圈仔?」萬碧芝下巴支在可樂瓶上,嘆氣道:「阿媽平時就圍著個雲吞店轉,哪見識過外面的壞人。」
「你太小看舅母了,你以為一個雲吞店是那麼好經營的嗎?舅母可沒少同各路多少牛鬼蛇神打交道。」
「但那些都是外人,阿媽心裡都有提防的,那袁建明,你是沒見到過阿媽同他說話的樣子,好......好那個!阿媽好信他的。他說話比我都有用!」
那你說話的確是經常靠不住。
陳篤清其實也有點不確定了。雖然他知道,雲吞店每月還完錢,並無多少現金,袁建明就算是騙子,也騙不到多少。
他想了想,說:「不然我去問問舅母?」
萬碧芝慌忙從可樂瓶上抬起頭:「不行不行!你舅母你還不曉得,她若是不願意,你撒嬌撒潑都無用,才不會同你說,而且那邊要真是騙子,你一去,我們就打草驚蛇了。」
陳篤清想想也是,他蹙起眉頭,一時不知道怎麼辦。
萬碧芝看看他,戳戳他胳膊:「我有個想法。」
陳篤清瞥她,萬碧芝眼珠亂轉,是從小做壞事前的鬼樣子。真不曉得,舅母那樣的老實人,怎麼生的女兒這麼鬼精靈。
「你和陸生關係不錯吧?」
陳篤清冷笑:「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萬碧芝湊近一點,吐出藏了半晚的錦囊妙計。
「陸生應該有門路能查到那人有沒有問題,如果有,我們就直接把他踢出維港,以絕後患!」
陳篤清頓了頓,讓萬碧芝靠近一點,萬碧芝立馬聽話的湊過去。
「嘶——」
一個爆栗從天而降。
陳篤清氣得從躺椅上起來,像只充氣的小錘子,敲打萬碧芝。萬碧芝一邊求饒,一邊跑,陳篤清就在後面追她。
「好哇萬碧芝,你還學會鋪陳了!你早就想好要陸定幫忙,最後看我沒辦法才說出來,是不是?!」
「陳篤清,你發什麼瘋!你們都拍拖了,讓他幫幫忙怎麼了?」
怎麼了?
陳篤清追累了,坐回躺椅上,喘著氣,可樂瓶倒地,在陳篤清腳邊轉過兩圈半,發出空蕩蕩的迴響。
怎麼了?
陳篤清想我算個屁,我若真的在和陸定拍拖,剛剛陸定就會要我介紹你是誰,而不是沉默,點頭,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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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皇后大道的滙豐銀行老樓由灰白色花崗岩構建,七十米高的維多利亞風格建築,在現代高樓林立的中環間很是獨樹一幟。
好像在提醒維港人,這裡還是女王的殖民地。
阿陶跟隨陸定進入大樓,有些緊張地捏緊公文包。前幾日,老闆臨時同滙豐更改會議日期,滙豐那頭的反應很不友善。
副行長辦公室,哈貝克一臉冷峻地同陸定講,根據諮詢公司最新提供的報告,銀行不得不思考延緩同陸氏的貸款合作。
哈貝克同陸定又詳細說明了銀行的幾點顧慮,見陸定姿態淡定,隨手翻看報告的眼神毫不在意,哈貝克心裡冷笑,用廣東話提醒陸定,滙豐很有誠心才會同陸氏談這麼久,現在是陸氏表示他們誠意的時候了。
陸氏在陸定上位後,不再是堅定的滙豐派,它遊走在維港幾大派系之間,讓包括滙豐在內的巨頭們對陸氏小心翼翼,唯恐它倒向對方。
直到前兩天陸定突然爽約,哈貝克再也忍不住,他認為是時候讓陸定做出選擇了。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陸定就發覺對方英文不好,他索性用廣東話和陸定講,陸定非但沒有看出他背後的輕視,自此之後,還只跟自己講廣東話。
哈貝克認為陸定這個人骨子裡對權威很是自卑,他只要先下手,對方很可能屈服。
下一秒,報告被陸定扔到桌上。
「你們這份報告完全錯估了北角地皮帶來的利潤,北角今後不僅是一塊地皮,它可以是居住區,可以是商圈,還可以做科技園區。」
哈貝克微頓,維港商人鍾情地皮實業,他們並未想到,陸氏在科技業也有野心。如果這樣,那的確有不少空間可談。
「我欽佩陸氏拓展的雄心,但利潤總是伴隨著風險。」他循循善誘:「陸生,如果你願意在原有利息基礎上,提高三個點,我們會更願意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