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跳。」
商沉釉冷淡打斷對方煩人的大叫聲,他依舊盯著沈尤瀾,眸光停在沈尤瀾那雙的漆黑眉眼裡,如有實質般苛刻地忖度著什麼。
他在說話時神態從容,帶著威利本國人的優雅腔調,如果忽略他講話的內容,他甚至看起來像在祝禱恩典。
他說:「跳海求死者的最高概率結局是腦死亡,不必擔心。」
聞言,經歷過溺海的沈尤瀾呼吸一窒,被對方修長有力的手指掐住了脖頸。
這張象徵身份的首席座椅上,年輕英俊的掌權者微微歪頭,像在打衡量利益,他捏盤著對方的頸動脈,與電話里的助理不疾不徐地解釋:
「溺水六分鐘,人類機體嚴重缺氧,期間腦細胞將大幅死亡,直至死亡。換言之,大腦會變成一灘廢渣,而這位商業間諜的結局註定是非死即傻,守口如瓶。」
最後一個單詞落下,良久,手機里的Vincent忽然再次爆發出尖叫,像是快要被活活嚇死了,又被商沉釉生生掛斷。
Wild dog barks.
第9章 9 商先生
助理野狗般的煩人吠叫被掐滅,那些混亂騷動聲也消散,手機屏隨即熄滅。
商務辦公樓的最高層會議區,夕陽的光芒鮮亮飽滿,好似血橙汁般,讓人能嗅到空氣里的甜味。
會議桌前,沈尤瀾呼吸微促,他垂著眸,漆黑的眼瞳格外專注,眨也不眨,盯著對方那道格外漂亮優美的唇。
終於能夠在清晰的日光下看見了。
是Chio在成年後的唇,線條、色澤都很好看,完全是照畫家的審美點長成。沈尤瀾來回欣賞,像年少時那樣,想要當即將它臨畫下來。
「Lan,」唇的主人漫不經心地微歪頭,銜著笑卻毫無笑意,語調慢悠悠地問他,「在想什麼?」
那雙灰眸湊近了沈尤瀾,沈尤瀾眼睫微振,心底覺得真漂亮,他抓著對方的西裝袖,流露出痴迷情態,嗓音輕柔地答:「在想您。」
「嗯?」商沉釉低笑,好似被他難得的坦率取悅,就連譏諷都淡不可聞。
他懶散地靠回到皮質椅背上,以長指為勾,挑起沈尤瀾的下頜,左右偏轉著查看,像是上世紀那種考究的鑒寶商,在評估一件新瓷器的價值。他問:「想我什麼?」
「想您剛剛被助理打擾了,看起來不太愉悅。因此我在想,該怎樣做才能讓您高興一些。」
沈尤瀾的眸尾泛起粉色,說話是比茶館裡更加認真的語氣:「商先生,您希望我怎麼做呢?」
商沉釉的灰瞳倏地凝縮,不語。
沈尤瀾微笑,輕一眨眼,嘗試猜測道:「您允許我繼續陪您玩辦公室遊戲麼?那麼無論怎樣,我都願意。」
「不過在遊戲前,我對您有一個請求。」他彎起眼睛,看起來很乖很天真,「我現在確實有些害怕,所以您能多給我一點耐心麼?」
長達二十秒的對視。
對視末尾,商沉釉露出一點耐人尋味的淡笑。他忽而覺得,改名為江瀾後的沈尤瀾,似乎和海島時期格外不同,有趣,且非常狡猾。
「你很真誠。」他啟唇稱讚沈尤瀾,手指摸摸那道彎成月牙兒的桃花眼,「至於我是否耐心,取決於你的表現。」
「嗯,我會努力表現。」他的嗓音有點甜,眼睫掃過對方的掌心,狡黠里甚至有了些佻撻的暗示意味,「我保證不再擅自逃走,也很願意聽您的話。」
「是麼?有多願意?」
商沉釉的諷笑再度浮現於唇梢,意味危險地微微眯眼,他挑開手指,指尖壓過江瀾的下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