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熹微是被獄卒押進來的，這副狼狽的模樣顯然不是來探視她。
ldquo喲，熟人啊?那正好，你倆關在一起也能做個伴。rdquo獄卒將沈熹微推進方姨娘隔壁的牢房，利落地上鎖。
見沈熹微眼神迴避，方姨娘心裡一個咯噔，連忙問那獄卒：ldquo官爺，敢問我女兒犯了什麼罪，為什麼要把她關起來?rdquo
她蓬頭垢面，勉強擠出一個笑，ldquo你們可能不知道，她是工部尚書池景玉的妾室，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rdquo
她想不通沈熹微能犯什麼事。
獄卒抬頭看了她一眼：ldquo沒錯，抓的就是她!你這女兒膽子可不小，竟敢給寧遠侯夫人下毒，眼下侯夫人病危，她也難逃一死!rdquo
ldquo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趁著最後的時間，你們母女倆好好聊聊吧!rdquo他哼著小曲兒轉身離開。
方姨娘僵著身子愣在原地好一會兒，緩緩轉身看向沈熹微，不敢置信地求證：ldquo他說的helliphellip可是真的?rdquo
對方沒說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方姨娘來到她面前，眼淚流了下來，咬著牙罵她：ldquo蠢貨，你糊塗啊!你是瘋了不成?毒害主母這可是死罪!rdquo
沈熹微後知後覺到怕，面對死亡，她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坦然。
方姨娘哆嗦著深吸口氣，不知是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
ldquo你父親那樣疼愛你，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的!我們再等等，這事兒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侯府多少會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helliphelliprdquo
沈熹微打斷她的滔滔不絕，痛哭出聲：ldquo姨娘，父親不會來救我的!他一心認為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這會兒巴不得和咱們撇清關係，哪裡會顧女兒的死活!rdquo
方姨娘神情一震，面色慘白踉蹌著跌坐在地，喃喃自語：ldquo怎麼會這樣helliphelliprdquo
第383章 她很想他
侯夫人最終沒能撐過幾日。
侯府傳來消息的時候，沈棠寧竟意外的平靜。
這位從前百般苛待磋磨她的婆母終於死了，可她卻沒有想像中那麼痛快。
想來是侯夫人死的太輕易了，她應該親眼看著侯府落敗，看著她在意的人一個個不得善終，然後再含恨離世helliphellip
池母一臉虔誠地拜著她供奉的財神爺，嘴裡絮絮叨叨：ldquo好歹做了那麼多年妯娌，我總要去送她最後一程。rdquo
沈棠寧附和一聲：ldquo娘說的是，理應如此。rdquo
葬禮那天，前去弔唁的人很多。
侯府門前掛滿了白幡和白燈籠，與從前的熱鬧大相逕庭，氛圍很是淒清。
賓客們神色沉默，望著哭紅了眼的侯府眾人，只能嘆息一聲，道句ldquo節哀rdquo。
沈棠寧像其他人一樣近前上香，神情平靜淡漠，不由自主地想：
她死的時候也有人弔唁麼?
想來是沒有的，池景玉和沈熹微那樣恨她，八成連立塊碑都嫌麻煩，最後草草拖去亂葬崗吧。
這樣也好，她可不想入池家的宗祠，死了還要和池景玉埋在一處，沒得晦氣。
靈前的白幡被風吹動，她望著侯夫人的靈位，心想著她死時必定有許多不甘，終於心裡痛快了許多，上完了香，路過池景玉時，對方低聲道：
ldquo我沒想到你肯來弔唁母親。rdquo
沈棠寧抬眼看向他。
兩人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她仍舊沒吭聲，他主動出聲緩和氣氛：ldquo從前她helliphellip做了許多對不住你的事，我沒想到你還願意來給她上柱香。rdquo
ldquo原來你也清楚。rdquo沈棠寧諷笑一聲，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盯著他，ldquo那你呢?你又對得住我麼?rdquo
池景玉忽然啞了聲。
他幾日不曾休息好，神色憔悴得厲害，眼白處有紅血絲，襯得他有幾分落魄。
他眼底浮現悔意，正要張口解釋什麼，沈棠寧打斷他：ldquo池景玉，你現在是不是傷心欲絕?rdquo
痛色從他眼裡一閃而過，她驀地笑了起來，眼底卻是一片冰冷，ldquo你記住，你越是失意落魄，我便痛快極了。rdquo
她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池景玉雙腿如同灌了鉛，最終只能無力地收緊了拳頭。
mdashmdash
可能是白日去了侯夫人的靈堂，令沈棠寧想起了從前的一些事，當晚她睡得不太安穩。
睡夢中的她緊緊皺著眉，仿佛遇到了什麼令她匪夷所思的事。
置身白茫茫的靈堂中，沈棠寧險些以為是侯夫人來向她索命了，很快她便冷靜下來：
活著的時候都不是她的對手，死了她還怕她不成?
算起來，她也是死過一次的人，指不定誰的怨氣更重。
濃稠的夜色里，白色的幡布迎風舞動，無端讓人覺得淒清哀怨，她冷冷勾唇：
ldquo裝神弄鬼。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