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落入麗妃眼底，她無意識攥緊了指尖，直到指甲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才令她回神。
柔妃低著頭默默垂淚，含著泣音：ldquo臣妾一貫行事低調，也不知道究竟礙了誰的眼才會讓對方下此毒手?一次不成，誰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二次?rdquo
這話一出，麗妃臉色隱隱扭曲了下，眼裡幾欲冒火星子：柔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都知道近來二人不合，在後宮中爭個你死我活，她故意說這話，豈不是明擺著將嫌疑引到自己身上?
她略有些慌張去瞧崇德帝的神情，他的五官恰好隱在一片陰影里，顯得有幾分隱晦不明，沉默良久這才冷冷質問：
ldquo天黑後，都有誰靠近過柔妃的帳子?rdquo
看守的人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回：
ldquo啟稟陛下，奴才是負責看守柔妃娘娘住處的，奴才記得天黑後，靠近過娘娘營帳的除了娘娘身邊伺候的人，有幾個值夜的儀鸞衛，有福公公，還有helliphellip太子殿下身邊的詹士。rdquo
福公公萬萬沒想到還能牽扯到自己，但他也沒慌，鎮定地作了個揖：ldquo回陛下，確有此事，奴才是奉陛下之命，給柔妃娘娘送了盤葡萄。rdquo
崇德帝想起此事，點了點頭。
那太子呢?
眾人的目光落到太子身上，在各種各樣的目光注視下，燕淮語氣平和：ldquo魏詹士，你來解釋吧。rdquo
那名詹士上前來，拱手行禮，他年紀尚輕，樣貌生得文弱，卻並不怯場，落落大方地道：ldquo啟稟陛下，微臣是去尋太子殿下探討今日獵場遇險之事，順帶看望殿下的傷勢。rdquo
話音微頓了頓，他神色自若地繼續，ldquo只是當時天色已黑，太子殿下和柔妃娘娘的營帳挨得極近，外表看上去也沒什麼區別，微臣差點兒認錯，於是才在柔妃娘娘帳外停留了片刻，但時間極為短促。rdquo
認錯了營帳?
眾人不由望去，太子殿下和柔妃的營帳確實挨在一起，但要說認錯，會不會太牽強了些?
第354章 脫鞋檢查
池宴握有值夜的名單，不用旁人多言，他已經從名冊中清點出幾個名字，讓他們來面聖。
其中一個儀鸞衛站了出來，舉止有些侷促：ldquo陛下，卑職等是按例巡查，不止是柔妃娘娘的營帳，每個地方我們都要去察看。rdquo
崇德帝未置一詞，池宴出聲解釋：ldquo確實如此，這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考慮。白日裡才出了事，微臣不敢大意，只能讓巡邏的人上點心。rdquo
有人忍不住陰陽怪氣：ldquo可池指揮使再謹慎，眼下不還是出了岔子?rdquo
池宴微側過頭，語氣淡定：ldquo正所謂明槍易擋，暗箭難防。李大人沒聽過這個道理嗎?rdquo
不等對方回應，他夾槍帶棒地繼續，ldquo對方想要害人，我又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沒有及時察覺到危險我確實失職，自會向陛下請罪。但李大人將責任全部歸咎於我，卻絕口不提背後之人的險惡用心，難道是想替對方遮掩不成?rdquo
李大人被他嗆得面紅耳赤，惱怒地瞪著他：ldquo胡說八道!本官何時有這個意思?rdquo
意識到他口齒伶俐不是個好招惹的，其他蠢蠢欲動的人頓時閉了嘴。
崇德帝臉色陰晴不定：ldquo好了，都別吵了!一個個這麼有能耐，不如來替朕分憂解難，說說誰才是兇手?rdquo
李大人面色訕訕，不敢吭聲。
他哪裡知道誰是兇手?
大家各執一詞，看上去誰都沒有嫌疑，又好像誰都有嫌疑。
沈棠寧本來在垂眸沉思，目光忽地瞥見什麼，心念不由一動，她忽然出聲：ldquo陛下，臣婦倒是有個主意，不知可不可行。rdquo
一片安靜中，她突然的聲音讓眾人紛紛看了過來，眼神藏著驚訝：
她怕不是瘋了吧?這種事情旁人巴不得別沾身，她怎麼還主動往身上攬?
要是到時候沒有找出兇手引得陛下遷怒，那才是要貽笑大方!
池宴也皺眉望了過來，在瞧見她鎮定自若的神色時，心中悄然一松。
她定然是有了什麼發現。
崇德帝的視線落到沈棠寧身上，眉梢挑動：ldquo哦?池少夫人有什麼高見?rdquo
沈棠寧恭敬上前幾步，她的目光在火光映襯下格外明亮，吐字清晰流暢，讓人情不自禁認真去聽：ldquo眾目睽睽之下，那人想要抹除娘娘帳外的驅蟲粉，再將毒蛇放進去，必不敢太過明目張胆，也不宜停留太久，那他是怎麼做到的呢?rdquo
柔妃端詳著她，昏黃的火光為她的面容籠罩上一層柔和的光，她從容鎮定站在那裡，連頭髮絲都在發光。
ldquo那依池少夫人之見呢?rdquo
嘴角輕輕動了動，沈棠寧平靜地和她對視，緩緩出聲：ldquo臣婦推測，倉促之下，他怕被人發現，只能用腳碾去那些藥粉，這樣一來，他的鞋底必會沾染上一些。rdquo
ldquo所以只要將那些可疑的人召集起來，再命他們當眾脫靴，檢查鞋底是否沾染了藥粉，就可以推斷出真兇。rdquo
她不疾不徐說完，場上陷入一片安靜。
有人提出疑問：ldquo可若是行走太久，鞋底的藥粉已經沒了怎麼辦?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