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聲喝了一整瓶冰水,握著水瓶,坐在床邊,目光呆滯,秦若影也恍然如夢初醒。
兩個聰明的大腦現在全部停滯運轉,一切思考回歸動物避害的本能。
她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
跑。
秦若影蹲下身伏在他的膝上,握住他的手,刮到他掌心的玻璃碴,趙聲手指顫了一下,她攤開他的手,玻璃碴嵌入手心,血肉模糊。
她吹了吹趙聲的手心,又問他有沒有紗布,趙聲目光始終沉凝,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翻箱倒櫃,找到一個藥盒打開,手指撫過他手心每一寸皮膚,尋找傷口,用指甲拔出肉眼可見的大片玻璃碴,又帶著他用水龍頭沖,再用碘伏消毒。
[趙聲,我們走吧,離開這兒。]
為趙聲處理傷口這幾分鐘,她做了這樣一個決定。
[如果他死了,我們都會坐牢的,如果他沒死,他就會打死我。]
[趙聲,我們兩個人一起走,再也不回來了,行嗎?]
[求求你。]
他目光定定,看著眼前對他哭求的女孩,秦若影穿著李珂的衣服,與記憶中的他母親的形象重合在一起。
當年李珂也是這樣,外面躺著趙志強的冰冷的身體,她胡亂收拾好衣服行李,一雙沾血的手抹在趙聲臉上,要他看著自己,對他說:「媽媽帶你走,我們現在就走。」
趙聲當時的回答是[不能走,得報警。]
回憶起報警之後的事情,他開始揪扯自己的頭髮。
秦若影按下他的手,發現他的手錶從錶盤正中裂開一道縫。
趙聲也看著那塊媽媽送給他的手錶,再抬眼注視面前驚魂未定的秦若影,他在心裡嘆了口氣,摘下手錶放在床頭。
很久之後趙聲問她:[走去哪兒?]
[先離開棗縣,去市里。]秦若影鐵了心要走。
他似乎下定決心,從衣櫃的最裡層翻找出一張銀行卡。
[我去取錢,得有錢。]
秦若影陪他去取錢,在ATM機取出李珂給趙聲存著上大學的錢,整整兩萬塊。
他們坐班車去北隱市,下車直奔火車站,站在售票大廳,秦若影抬頭看時刻表,找最快發車的列車。
最近一趟車要去江浙,她走到售票口,顫顫巍巍遞出兩張身份證,又遞給售票員幾張皺巴巴的零散錢。
「兩張硬座,去京市。」
「京市的票是晚上十一點啊。」
「嗯,去京市。」
前十八年的人生,她甚至沒出過棗縣,這是她第一次來火車站,她買了京市的票,那是她想去的地方,本來計劃要去的地方,晚上十一點出發,她給趙聲留出後悔的時間。
她和趙聲肩並肩坐在候車大廳,空調開得很足,讓她覺得有些冷,透過落地玻璃呆呆望著遠處青色的山,感覺特別不真實。
她曾經無數次設想自己走出這座山,走出那個小縣城時是什麼樣子,起碼應該是帶著大學錄取通知書和秦芳芳。
萬萬沒想到,命運和她開了個下三濫的玩笑,她會是如此倉皇的逃走。
沒有大學錄取通知書,沒有秦芳芳,身邊只有尚不安穩的趙聲。
忽然間她看到兩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在候車廳巡視,朝著他們走過來,秦若影的大腦神經瞬間緊繃,身體僵在原地。
對方只是從他們身邊經過,她和趙聲都面善,高考後很多學生都結伴出去旅遊,沒人起疑。
警察從身邊走過,她擦了擦脖頸的冷汗,忽然想起了什麼,裝不經意四下窺看,趙聲好像也在想什麼事情,又好像只是腦海空空蕩蕩。
她輕輕碰了一下趙聲的手,他的手又變得冰涼。
[如果我們在路上被抓了,你要把所有責任都推在我身上,是我動手的。]
她對趙聲手語,動作很小,眼神不停向四周亂瞟。
趙聲按下她的手,把她的手包進自己掌心,粗糲紗布刮過她的指節,她的心也像被砂紙細細刮磨,他輕輕閉了一下眼,然後搖頭。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秦若影哆嗦著從書包里翻出手機,屏幕上寫著【肖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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