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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目光轉移,與秦若影對視,她怎麼知道?

趙聲再也繃不住了,背塌下來陷進沙發,望著玻璃上那道裂痕,只覺脖子被人掐住,喘不過氣,額角青白血管一抽一抽,用力壓著氣息,憋得胸腔生疼。

一雙手按在他的胸口,輕柔拍打,她像平時安撫自己一樣安撫他的情緒。

趙聲順著低頭看去,並不覺得那雙手醜陋,她願意袒露自己,比他勇敢太多。

[是今天。]

去年除夕晚上,最後一批髒衣服在洗衣機里打轉,餃子面在盆里發酵,李珂穿著趙聲的舊校服在廚房剁餡,趙聲在書桌前寫題,他答應李珂寫完手上的數學卷就和她一起看晚會,包餃子。

趙志強醉醺醺回到家,趙聲聽不到外面的開門聲,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趙志強拽著趙聲的睡衣領口把他拖到客廳,叫囂著:「老子今天就帶你去驗驗,你到底是誰的種?」

李珂慌慌張張扯住趙志強的羽絨服衣角,被他一甩手打了個響亮的耳光就癱軟在地,「賤貨,你向廖英借錢?變著法想告訴別人我他媽養不起你?也不看看自己值不值十萬。」

趙聲掙扎中一拳打在他腋下,趙志強痛得鬆開手,沒有絲毫猶豫,抬起一腳狠踹在趙聲腹部。

趙聲蜷在地板上又被趙志強拎起來,按著頭一下一下猛撞在陽台玻璃上,「說話!你耳朵聾了,聲帶又沒壞,裝什麼可憐?你怎麼不去死?省得跟你媽到處借錢給老子丟人。」

趙聲腦海混沌一片,熱乎乎的血順著耳尖淌下來,染紅他的睡衣,那睡衣是李珂過年前給他新買的。

他手腳發軟,失去反抗的力氣,意識開始模糊,忽然覺得一陣寒風吹過後脖頸,窗戶被趙志強打開,趙聲上半身都被他硬抵在窗外,趙聲雙手緊緊抓住窗框,趙志強死命掐住他的脖子,窗外的空氣寒冷稀薄,他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

他緊抓窗框的手逐漸失力,大頭朝下,從四樓摔落,死相該有多麼難看。

他忽然開始考慮屍體好看與否的問題,思維無限度發散,那些從來都沒想過的問題全都泵入腦海。

趙志強的手突然停止施力,雙手拽緊趙聲的睡衣領口,似乎他也想要尋找身體平衡,最終身體僵直轟然跪倒在地,趙志強身後,是渾身殷紅的李珂,顫抖著雙手成持刀的姿勢,盯視那把深插在趙志強後背的剔骨刀。

同樣深邃的眼窩,同樣僵滯的目光,兩雙相似的眼眸越過時空交疊重合。

趙聲輕眨眼睫,重新看向秦若影。

[是後背,不是流言所說刀插在胸前,我媽她從不敢正面對抗趙志強。]

[所以我住校,不敢回來住,但放假沒有別的去處,在這個家裡,要喝醉才能勉強睡著。]

[可是今天,我喝了那麼多,還是睡不著。]

趙聲把臉埋進雙手,半醉半醒才最難受。

誰能想到,一個優等生,回家之後要借酒入眠。

事發之後,身邊人都怕傷到他,所以閉口不提,他也順應大人們所期盼的,迅速成長為一個可以自己撐起自己的人。

男人,什麼時候都要像個男人,也是趙志強教給他的。

從來沒有人跟他認真談過那件事對他造成的傷害,似乎只要他表現得很冷淡平靜,這件事就能迅速翻篇。

這是第一個年頭,除夕前他去監獄看過李珂,隔著一道玻璃,李珂對他手語。

[小聲,我不後悔,我這麼做是為你,更是為我自己,所以你不要把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但一個人也要好好生活。]

李珂入獄後,他是有段時間渾渾噩噩,不願上學,楊老師三番五次說服他重回學校,最後給他領了一套新校服送到家裡,告訴他自己和李珂的淵源,他才決定重新上學。

楊老師送的新校服他很珍惜,總是洗得很乾淨,沒有母親的日子,他一直在盡力好好生活。

此時,秦若影站在他面前,輕而易舉就看穿他心裡的敏感與脆弱,並且試著與他感同身受。

她的眼眶包著熱淚,想安慰一下趙聲,卻不知道從何開口,她看著趙聲眼皮和眉骨上的淺疤,抿唇手語。

[我家有一個酒鬼,我也經常被打,起碼你以後都不用挨打了。]

這是個地獄玩笑,但趙聲沒笑,指了指自己,又伸出食指,點了兩下太陽穴。

[我知道。]

秦若影的微笑在臉畔消弭,他真的知道。

他早懷疑過,剛開學見秦若影一瘸一拐,以為是天生的,但她校服膝蓋處的布料更粗糙,直到那次送她回家,她像老鼠見貓一樣拉他躲著,他就全然明白。

秦若影的眼淚終於掉下來,奪眶而出就再也收不住,她哭對方,也哭自己,唯一能懂她的人是和她有同樣遭遇的人,她倒寧願趙聲不懂她。

[你真的很愛哭。]

趙聲屈起指節,溫柔輕蹭她的臉頰,擦掉她掉落的眼淚,熱淚滲入指尖的脈絡,又打濕趙聲的心。

秦若影倔強扭臉,自己擦了擦眼淚,看著窗外騰空而起的煙花越來越密集,聲響越來越大,她揚起一張笑臉,眸子裡還斂著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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