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辭:「你手還打著石膏,要和肖珵去喝酒?」
夕陽的餘暉灑了些在肩頭,唇邊的香菸跳出細小的火星。聽到又一句問話,葉敘白腳步停住,回頭看向身後的雲辭,眼眸半眯,笑的一臉桀驁:「不對吧?那麼著急趕過來,你現在應該去管我哥,而不是來管我。嫂嫂。」
「對了。裡面東西都是新的,沒人用過。他們不會過來這裡的,如果你想,可以在這一直待到劇組重新開機。」
「他們」指的自然是葉父葉母。
視線一直隨著葉敘白,直到對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雲辭才收回視線,加快了步子走到別墅大門前打開門。
房間內只有一間房的門未被關緊,雲辭沒有猶豫,直接向著那間房走去。靠近期間,雲辭曾從葉敘白通話內聽到過的機器運作聲愈來愈清晰。
腦海中那些消極的,有關「有沒有可能葉敘白是在騙他」,「房間裡的人不是葉垠」的想法,終於在推開門,看到病床上的人之後全部煙消雲散。
雲辭僵硬地站在房間門後,視線鎖在躺在病床上的葉垠,就連呼吸都不敢大力。
正是因為失而復得太過震驚慶幸,才會對眼前的一切都更加小心翼翼。雲辭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他臆想出來的,是幻境,是像撞鬼時遇到的靈異事件,亦或是太過真實的夢境——
動靜太大,一睜眼,就醒了。
直到房間漸暗,窗戶外的落日徹底被夜色覆蓋,天暗了下去,雲辭才抬腳緩緩向著病床處走去。
窗簾並沒有被合上,窗外敞亮的月光映著房間內的另一道身影,月安靜看著他緩慢又小心地靠近床邊在床頭停駐,彎下身,用手指指腹輕輕在沉睡不醒的人因消瘦而明顯凸起的顴骨處輕輕摩挲,後又試探性地低聲喚了一句:
「葉垠。」
雲辭從未設想過這樣的場景。
他以為他一年前被保安阻攔在醫院外時就已經失去了活著站在葉垠身側的資格。
他為了拿到葉垠送給他的最後一份禮物,努力偽裝成正常人。回憶過去和葉垠相處時的細節,回憶那個時候的「雲辭」,並扮演他。
「Action」的號令在葉敘白突兀砸響了他公寓的門,動靜大的把上下樓層的鄰居都吸引過來,幾乎是要把他的門都給砸爛時,就已經響起。
他在地上隨意抓了一件衣服,擋住被浴缸內熱水浸透得濕漉的里衫,若無其事去開門,裝成曾經那個「雲辭」的樣子,詢問葉敘白髮什麼瘋。他在一開始就入了戲。
而他扮演「雲辭」的這場戲計劃在《詭畫》拍攝完,他拿到他的酬勞,回到俞湖時結束。
可是現在……
《詭畫》拍攝期間出了意外,恢復拍攝時間未定,未來怎麼樣,會不會繼續拍攝也無從而知。他在拍攝期間就拿到了他的酬勞,隨後得知葉垠並沒有死。
「卡」聲提前了。
窗外的月似是被飄過的雲層擋住,皎潔月光也暗去不少,從進房間起屋內的燈光就一直暗著沒有被打開,屋內的環境越來越暗,僅有監測的設備發出幽幽的亮光。
雲辭將手從葉垠臉頰上收回,順著薄被的邊緣摸索進去,找到了葉垠置在身側的手臂,後又低頭下去,小心的避開那些殘留著針眼的青紫,將自己的手掌和葉垠的掌心相貼,手指穿進指間,緊緊交握。
「葉垠……」雲辭再喚。
現在他能夠觸摸到的葉垠不再是冰冷得像是怎麼都捂不熱的冰塊,不會連帶著他也通體生寒。僅僅是雙手交握的短暫片刻,他就能清晰感覺到相互傳遞著的鮮活體溫。
雲辭緩慢地將葉垠的手曲起,比對待易碎物件更加謹慎。
「醒一醒,葉垠。」
雲辭閉上眼,把身體再傾下去了些,將臉頰主動湊到葉垠掌心,貼了上去,輕輕蹭動。
「我來找你了。」
「不要再睡了,葉垠……」
第62章
「換我來找你了,你怎麼還不醒。」
「……葉垠,你理理我。」
「葉垠……」
雲辭將臉貼在葉垠的掌心,閉著眼聽心跳檢測儀發出的規律鳴響,一聲聲叫著葉垠的名字。說著說著,鼻子又有些泛酸。雲辭將湧上的情緒強壓下去,心裡安慰自己不要著急。
醫護人員嘗試了各種的方法,一年也沒讓葉垠清醒,葉垠怎麼可能因為他喚兩句就能起床回應?
——不要著急,葉垠還活著。葉垠的心跳還在跳動,還來得及……來得及想辦法讓葉垠醒來。
剛剛入夜不久,還未到人睡覺休息的時間。雲辭從包里摸出手機打開,找到徐淮的聊天框,編輯了信息給對方發過去,消息發出才突然想起薩拉和南江有時差,現在的南江已經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