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多時,葉垠說完話拉開車門上車。雲辭往車內另一側挪了挪給葉垠讓出位置,待人坐好後,車輛平緩啟動。
車內十分安靜,只能聽到車輛發動機隱約的聲響。待車輛開出去有一段距離,忽然間,雲辭感覺到自己肩膀一重,有一個力道壓了下來。
意識到是誰靠著自己後,雲辭身體僵硬了一瞬。葉垠身上的酒味被風吹得淡了不少,已經不太能夠聞到,環在鼻尖的是衣帽間淡淡的香氛味。
雲辭低聲叫了兩聲葉垠的名字,葉垠一直沒有反應,直到有些緊張起來,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葉垠才緩緩掀開眼皮。
「我沒事,只是頭有些暈。」葉垠用手撐著將身子支起來,後又用手按壓在太陽穴上解釋道,「……酒勁上來了。」
從聚會地到新家大概有一小時的路程,後半段路雲辭看到葉垠靠在頸枕上小憩,也沒再把人吵醒。直到車輛停在車庫,司機下了車,雲辭才扯了扯葉垠的衣服。
葉垠短暫地清醒了一段時間,雲辭從車上把葉垠搬到臥室的過程實際沒費多少功夫。待下了樓泡了蜂蜜水,重新打開葉垠房間的門,才發現躺在床上的男人呼吸平穩,已經睡著了。
雲辭將溫熱的水放在床頭櫃,在床沿坐下,視線落在葉垠的眉間。
過去葉垠的應酬也不少,但沒一次是和今天一樣到家還沒洗澡就已經醉得昏睡過去。葉垠酒量不至於在短時間內大退步,那大概率是今晚那些人開的酒度數太高。
雲辭暗暗猜想。
那酒他一杯也沒喝,一口都沒嘗到,都被葉垠接過去代他喝了。可偏偏從坐上車起,就有烈烈的,像是被火灼了一樣的疼痛從胃開始往上躥。
到肺,到心臟,呼吸都牽扯著疼。
從來沒有過那麼強烈的嫉妒感和危機感,就連葉敘白說「葉垠只有他葉敘白一個親弟」的時候都不及現在。
葉垠過去從來沒有帶過女人回家,除了必要的應酬,空閒時間都在陪著他,手機里的聊天內容除了工作就是選擇性地敷衍葉敘白沒有營養的對話。
現在的葉垠沒有女朋友,沒有曖昧對象。誰又能說得清以後的葉垠也不會有女朋友,也不會有聯姻對象?
即便是董佳宜那樣優秀的女性都沒辦法入葉垠的眼,他要怎麼才能讓葉垠一直看著他?
不得不承認歲數差始終是一道跨不過去的殘忍鴻溝。在他堪堪成長期間,另一人已經抱得滿身名譽,站在台階之上被讚譽著被追捧著。
衣物摩挲聲窸窸窣窣,雲辭脫了外套轉身爬上了葉垠的床,靠近葉垠的動作小心翼翼。
葉垠面部上落下一道陰影,頭側的枕頭被另一人的一隻手按得往下陷了些,仔細看還能瞧見那手臂在細細地顫抖著。
雲辭用手撐在葉垠身側,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外界的「人群焦點」。
那英俊睡顏上的陰影逐漸放大。
雲辭俯下身,在毫無察覺的人唇角輕輕一吻。
剎那間心跳如擂鼓般狂震,直到有些目眩才猛然意識到就連呼吸都忘記了。心虛感使得身體愈發僵硬,大腦像是等待行刑般一片空白……
——最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身體的重量壓得撐著的手臂都在發酸,雲辭眼睛一刻也不敢從葉垠臉上移開,反覆確認葉垠還沒醒。
狂湧上來的恐懼情緒因那沉睡人平靜的面部表情而逐漸平息消退。
這次心底那片海,再次湧上來的浪是「大膽」。
*
房間的燈徹底暗了下去,房門被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躺在床上的男人在幽幽黑暗中睜開眼。
眼底神色清明,沒有半點睡意。
第39章
一秒鐘的衝動行為使得自己一整晚都沒合過眼。
雲辭腦內不斷閃回著先前坐在車內看見葉垠和別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心路歷程從「不該趁著葉垠酒醉乘人之危親葉垠」,逐漸轉變為「用嘴親葉垠怎麼了以前又不是沒親過」以及「現在不親難道留著以後給別人親」。
一直到第二日,雲辭打開房間門在客廳和葉垠對視時,已經能做到若無其事關心對方醉酒狀況了,全然沒有半夜抱著被子扭動的狼狽。
「我沒事,酒已經醒了。」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聽到雲辭的關心後將視線從手上的平板屏幕上移開,抬眸,看著雲辭那有些泛青的眼底,透明鏡片後的眼睛沒有露出多少意外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