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胡鬧呢嗎?好好一個理科的人才,未來的國之棟樑,讓他去學什麼屁藝術?」
沈嚴應該是氣得急了,顧不得辦公室里還有別的老師和學生,直接罵了出來。
「我也勸過他爸,但是他爸好像就是開傳媒公司的,想要許硯繼承他的家業。」
林霰低著頭,有意無意地聽著。
她確實有聽許硯提起過,他父親是開影視公司的,現在看來,公司應該經營得很不錯。
「我不管,許硯是我最看重的學生,他將來在理科上肯定能有所成就。李老師你要是勸不動,我就去他家親自勸。」
「沈老師,您先冷靜冷靜……許硯明天會來學校一趟,我到時候再和他說說。」
……
如果說,許硯真的出國了怎麼辦?
如果他真的,連告別都沒有。
那許硯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因為再也見不到她而有一點點的觸動?
還是說,他並不在意。
有一簇微弱的火苗在她的心頭竄動。
林霰煩躁地伏在桌案上,原子筆的筆尖在草稿紙上肆意地亂劃著名。
最後,會不知不覺地劃成他的名字,
許硯。
林霰拿起紅色的水筆將許硯的名字塗掉,似乎這樣,就能掩蓋她心中的煩亂。
但那紅筆的印記,卻像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在平靜的湖面上連綿不絕。
「如果喜歡一個人,要讓他知道。」
曲玥的話在她的腦海里不斷迴蕩,她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的心臟怦怦地跳著,讓她想起了除夕夜的煙花,一樣的刺激、熱烈。
她將草稿紙往後翻了幾頁,翻到一張乾淨純白的頁面上。
筆尖剛剛觸上紙面,一股酥麻的電流順著筆尖淌到了她的心尖。
好奇怪。
下筆之前她的腦袋暈暈的,
但筆尖落在紙面的那一瞬,出來的所有字跡都是行雲流水般的自然。
這是她寫給他的第一封情書,大概也會是最後一封。
她不認為,她會第二次擁有這樣的勇氣。
第30章 許硯,我不會再喜歡你了。
「許硯, 我可不可以做你的月光,或是月照花林時的霜霰……」
「許硯,如果你沒辦法回應我也沒關係,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們班的語文課代表,就連情書也寫得文縐縐的, 也不害臊。」
「聽說林霰是從我們市有名的私立中學轉來的, 因為她好像、好像是私生女, 你懂的就是那種……不檢點女人生的。」
林霰回到教室的時候, 幾個男生圍坐在講台上,後面站滿了圍觀的人群,有男生也有女生。
台上的男生聲情並茂地朗誦著。
朗誦的內容就是她給許硯寫的那封情書。
她怔愣在原地, 所有人的目光瞬時投放在她的身上。
那些目光中有揶揄, 有嘲弄,有好奇,甚至還有同情。
她將情書塞到許硯課桌里的時候,她也想過會被許硯拒絕, 想過他們可能連同桌也做不成。
但她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番情形。
顏面掃地、羞愧難當。
原來, 她用深掩的愛意與全部的自尊孤注一擲, 換來的也只不過是別人的羞辱與踐踏。
為首的男生起鬨地揶揄道:「原來我們一向清高的語文課代表也不能免俗啊?還不是上趕著去倒貼學神。」
男生從座位上站起來, 將她的情書舉起, 放在高處挑釁地揮舞著。
旁邊的幾個男生爭搶著去夠, 想要一睹為快:「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人就在這, 你還看情書做什麼?你讓我們的語文課代表, 聲情並茂地念給許硯聽啊!」
男生指了指門的方向, 許硯就站在那裡。
林霰望著他, 瀲灩的杏眸里盈滿了淚光。
她灰白的嘴唇,微顫了顫,像是兩片輕薄的柳葉,在秋風裡瑟瑟著發抖。
許硯,你怎麼可以?
你怎麼可以利用我的喜歡,去滿足你高傲的虛榮心。
這封情書是被她親手塞進許硯書桌的,除了許硯,不會有人發現她的秘密,並將它公之於眾。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臉很燙,不用看也知道它此刻會有多紅,是螃蟹在陽光下曝曬,最終被蒸熟時的紅。
強烈的屈辱感像浩蕩的潮水滾滾襲來,她的心臟像是被蟹鉗夾住,劇烈的疼痛讓她忘記了呼吸。
「課代表,你倒是念啊?你要是不念的話,我就幫你念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