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安靜了一瞬。
晏初雪連忙走到陣法旁邊,可惜原地只剩下一片被靈力削平的空地,零星散落著殘餘的紫色符紋。
晏星河突然的舉動出乎所有人意料,她遲遲反應不過來,「隨哥哥他……他為什麼要跳下去啊?」
晏賜反應比她更大,也不知道腦子裡的彎是怎麼轉的,拿摺扇指著陣法殘痕,結結巴巴地問蘇剎,「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你把他氣得去尋死了?!那玩意兒是魔巢啊!……他還活著嗎?」
「……」蘇剎耷拉著眼皮看他一眼。
以晏星河的冷峻,蘇剎不逗他他能一天整天不說話,晏賜咋咋呼呼的性格,兩人居然是朋友。
「他做事有分寸,不會無緣無故突然跳下去,應該不會有事。」
晏賜遲疑的說,「你確定嗎?」
蘇剎沒回他,目光落在那片空地上。
晏星河突然跳入陣法是一回事,讓他意外的是,這陣法的作用既然是釋放魔兵,理應只能出不能進才對,晏星河竟然整個人跳進去消失了——
那只能說明陣法本身就有蹊蹺,而晏星河恐怕是抓住了什麼線索,想到了這一點,才冒險在最後一刻跳了進去。
……只是他的膽子未免太大了。
誰都無法保證的事,萬一跳下去之後會被陣法撕裂,那麼他的下場就不是消失,而是重傷或者當場死了。
「晏星河……」蘇剎咬了咬牙,感覺額角上青筋蹦噠了起來,心說人最好是完好無損的回來,等他回來之後一定要跟他好好聊一聊關於安全意識的問題。
釋放魔兵的陣法已經銷毀,此次圍剿就算功成。
除了蘇剎、晏初雪二人還留在原地準備等等晏星河,其餘人皆整頓人馬準備折返。
晏賜原本也想跟著等等,然而天下第一劍的弟子需要有人領頭,首戰告捷之後仙盟的慶功宴也不會少,這些都需要天下第一劍去安排。
這麼想著,他著手集結自家弟子,清點大致人數,抬頭一看,有動作快的隊伍已經在御劍往招搖山外面撤了。
然而那群人飛到半空,一陣刺骨的陰風忽然迎面刮來,眾人頭頂的夜空瞬間集結起濃厚的陰雲。
一聲驚雷從雲層之中落下,整座山體地動山搖,樹梢晃動如漣漪被狂風吹皺,塵土飛揚,亂石從頭頂滾滾砸落。
這個變化完全出乎眾人意料,祁鏡使了個千鈞墜,在搖晃的地面上勉強站穩身形,頂著狂風大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滕瀟往後撤,避開一株被狂風吹起迎面砸下來的枯木,正好退到祁鏡旁邊,橫劍往面前一擋,看向頭頂的天空,「恐怕是那個陣法的後招來了。」
周圍眾人隨他的視線抬起頭。
此時招搖山的上空,赫然出現一座暗紫色陣法,與方才銷毀的陣法相似,只不過刻畫在上面的符紋是倒著寫的,紫色光暈邊緣閃爍赤紅色流光。
有飛在半空的弟子不慎撞了上去,瞬間整個人被飛旋的符紋絞碎,慘叫著化作一灘血沫消散。
人群不由慌亂起來,五年前從琳琅島上倖存回來的人更是驚懼不已——這一幕與當時那個煉器大陣何其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這個陣法並非將他們困在原地之後靜止不動,而是一寸一寸向內向下收縮。
所過之處仙門弟子紛紛往後撤,那陣法卻一直沒有停止,像是要將他們圈在某個特定的地方。
眾人很快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陣法織起來的大網罩在頭頂,他們被困在其中無處可逃,這次晏星河不在裡面,甚至連琳琅島上那道生門都沒得指望。
陣法越收越攏,仙門弟子砸在上面的劍招如小石子投進海面,激不起半點效果,這麼坐以待斃只有死路一條。
祁鏡看向頭頂不斷壓低的紅色結界,往乾坤袋中一翻,翻出來一柄刻滿符咒的青銅劍,往其中灌注靈力後飛向半空。
青銅劍瞬間幻化出一道巨大的法相,隨著祁鏡往其中輸入靈力,法相的輪廓不斷變得清晰。從半空飛過的亂石碰到劍鋒邊緣,瞬間如豆腐般碎裂成兩半,又被狂亂的大風捲走。
眾人一看到頭頂出現的法相,就知道了他的意圖,當下也不胡亂攻擊了,人群如雨點般從四面八方飛向中間,紛紛往青銅劍上灌注靈力。
不過片刻,法相拔地而起有如數十層高的樓閣,渾厚的青光在劍刃上流轉。
待到快要接近絞殺大陣的高度,祁鏡雙手結印,頂著阻力往前面一推,豎起的青銅劍往前方轟然斬落,與絞殺大陣相撞。
紫色與青色的符紋交纏,迸濺出一連串刺目的火花,兩道鋒銳的光芒互不相讓,如兩隻猛獸亮出尖牙利齒在半空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