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拿下燭陰,他已經賠上了血本,體內所剩靈力不過一兩成。
晏星河仔細收好陰陽石,以眼神壓制對面那群隨時可能撲過來的食人鴉,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的實際情況。
那群食人鴉蠢蠢欲動,但又顧忌著什麼不敢往前邁進。
晏星河雙眼盯住他們,長劍反手往背後一划,一大片籠子的欄杆應聲炸開。
他用餘光瞄了一眼,精準的抓住那個貂妖,一掌往上劈穿了洞窟。
轟隆一聲悶響,碎石殘渣飛了滿天,那少年閉著眼睛扇去臉上的灰塵,再睜開時,晏星河已帶著他到了地面。
少年看起來不是個能打的,要出去還是只能靠他自己。
晏星河好不容易解決掉守在門口那幾隻食人鴉,經脈急劇往中間收縮,帶來陣陣沉悶的鈍痛,昭示著靈力即將宣告枯竭。
他額頭上的冷汗已經落了下來,對自己的情況有些沒底,他從來沒想過解決幾個小精怪也會這麼費勁。
邁出洞府往外面一看,迷霧中參差錯落全都是食人鴉的影子,半空,枯枝,峭壁,地面,鬼影一般數不勝數,一眼看過去少說也有三四百隻。
晏星河收回抓在少年胳膊上的手,沉沉地按上腰間的劍。
要是他靈力尚在,想要殺出一條路離開此處不是問題,但關鍵就在於他現在的狀態已經是透支,殺完門口那幾個小妖耗費掉了最後一絲氣力,他現在沒有多少把握。
迷霧中,一雙雙黑色眼睛亮起,晏星河二人被團團圍住,以他們為中心,食人鴉形成了一個黑色的圓環,虎視眈眈的盯著最中心的闖入者,拍打翅膀亮出利爪,朝他們一步步逼近。
包圍圈在逐漸縮小。
晏星河抓緊了手中的劍,看向陰氣沉沉的天空,估計直接從上面飛出去的可能性。
雙方正僵持不下,洞窟裡面湧出來一隊士兵。
為首那人化作食人鴉飛在半空,發出了高聲的鳴叫,叫聲時短時長尖銳急促,似乎有某種特別的含義。
然後晏星河就看見所有環繞他們的食人鴉拍打起翅膀,似乎在響應頭頂的叫聲。
無數黑影從地面飛至高空,形成里外三道黑色的圓環,盤旋在晏星河和少年頭頂,叫聲和翅膀拍打聲此起彼伏。
食人鴉身形龐大,叫聲又悽厲尖銳,四面環繞的都是漆黑的峭壁和破敗的枯枝,這場景怎麼看怎麼詭異。
晏星河稍稍偏過頭,低聲問背後的人,「他們在做什麼?」
少年本身就在隱霧澤附近混跡,對食人鴉的習性知道的不少,笑眯眯的對他說,「恩人,這意味著咱們有救了。食人鴉以實力為尊,新領主誕生的方式就是挑戰上一任領主,贏了就能取而代之。你剛才殺死了燭陰,在他們眼裡相當於挑戰領主之位成功了,他們現在是認了你做大王,你就是他們的新任領主。」
「……」晏星河聽完,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尤其是他聽到大王兩個字說出來時候。
「所以,」晏星河問,「也就是說,如果我現在要從這裡出去,他們不會攻擊我?」
「應該不會吧,」少年稍作考慮,朝他眨了眨眼睛,「不過有可能會被強行攔下來做大王。」
「……」
晏星河試探的往外圍走,果然,食人鴉紛紛往旁邊讓開一條道,毫無敵意,所過之處無一不是垂首斂翅,姿態臣服。
他一隻手仍然緊緊按住腰上的劍,謹慎的在食人鴉讓出的小道中穿行,一路走下來果然沒有異動。
直到走到陰霧澤邊緣,晏星河回頭看了一眼,沒有食人鴉跟蹤,這場風波總算是畫上了句號。
他方才緩緩呼出一口氣,鬆開了按在佩劍上的手。
「今日算我欠你一份救命之恩,」那少年小心的拔下三根頭髮,輕輕一吹,在掌中化作一簇紫色的軟毛,「鄙人沒什麼本事,但對妖界各域的情況還算熟悉。日後你行走妖界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就拿出這簇毛吹散,我自會來找你。」
「不過先說好了,」那少年攥著紫毛,狡猾的眨了下眼睛,「恩情我只會還一次,這東西你用了一次之後就失效了,往後再用我可是不會應的。」
「……」
晏星河身上的信物已經夠多了,沒必要收一個不認識的小妖的。
他摸了摸腰間的乾坤袋,裡面放著陰陽石,向四周看了下確定方位,「不用,我救你是因為你幫我在先,你不欠我什麼。」
「什麼?不是——你真不要啊?」那少年頭一次見有好處放著不要的,追了幾步,晏星河已經往反方向走了。
他摸了摸鼻子,隨手將紫毛吹散了,拍拍手掌心,「都沒問我名字呢,真是個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