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斗笠微微仰起,看向畫外的動靜,「你想找的東西不在這裡。」
晏星河說,「你知道我想找什麼?」
那人說,「陰陽石在洞窟第一層。」
晏星河一愣,「我憑什麼信你?」
那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說話時依然慢條斯理,有種任何情況都無法撼動的從容,「你就算把這堆法器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陰陽石,到那時你就會明白所做不過浪費時間。」
晏星河考慮了一下,試探他,「你既然知道陰陽石不在這裡,那麼想必也知道它的去處?」
那人直接跟他點明,「陰陽石就在燭陰身上,你若不信,可以去試試。」
晏星河冷笑,「你是讓我去送死。」
對方負手朝他看來,白紗下露出一線鼻樑和薄唇的光景,聲音輕柔而溫和,「我要是想讓你死,剛才就不會拉你進畫卷——我說過了,我不會傷害你。」
第97章
守衛隊翻來覆去在洞窟中找人,甚至連假山裡面和血池底下都搜過了,依然沒找到。
關押鳥精的籠子裡面有幾隻別的精怪,領隊站在血池邊緣沉思片刻,打開籠子抓住其中一隻兔子精,捏著脖子把人拽到門口,「他是怎麼死的你們肯定看到了,說,那個闖進來的人藏在哪兒?」
他的聲音像黃鐘一樣渾厚,在面前說話耳膜都要給人震碎,那兔子精膽小,嚇得拼命往後面縮,淚光盈盈的眼睛中帶著仇恨——
這群食人鴉把他們抓來虐待強暴,他就算看到了也不想告訴對方,咬牙憋著一口怨氣,兔子耳朵都嚇得冒出來了,愣是一個字都沒說。
「跟我拗著來是吧?」那領隊將人往外面一扯,兔子精拼命抓住欄杆的手輕而易舉就崩開,瘦弱的一隻被拎在半空,那領隊凶神惡煞的吼他,「大王有那麼多美人,也不在乎死了一個兩個。我數三聲,你要是還不開口,往後也不用暖床了,明天就將你剝皮抽筋送上大王的飯桌!」
他果然就數了起來。
「一。」
「二。」
快數到三的時候,籠子裡傳來一聲輕笑,是最角落靠著牆的模糊人影在說話,「小兔妖,你也不必為我隱瞞了,他們要怎麼處罰我就讓他們來。那隻嘴賤的死鳥挑釁我在先,被我咬死是他活該,你們要怎樣我都認了。」
領隊扔了手裡的兔子精,銳利的眼靜看向牢籠裡面,「你咬死了那隻鳥?」
一個少年從陰影中剝離出來,眉目修長,眼瞳凝成精光,灰撲撲的衣衫披在肩上像片破布,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腳踝卻纖細白皙。
他的嘴唇掛著乾涸的血跡,下巴底下的衣裳被鮮血浸透了一團,還沾著幾根翠色的羽毛。
那少年舔了舔唇角的血絲,猩紅舌尖一閃而逝,他輕蔑的踹了一腳鳥精的頭顱,定格在上面的表情寫滿死前一瞬間的驚恐,「這鳥精仗著自己是個天上飛的,看不起我們貂族,他出言辱我在先,我不能殺他?」
頭顱滾了幾圈滾到籠子外面,摔在了領隊腳邊,他低頭看了一眼,突然張開手掌鉗制住少年的脖子,上半身拎出籠子懸在半空,「你當我是傻子被你哄著玩兒?那鳥精的死法是腦袋和脖子分了家,你嘴裡長了幾顆牙啊,能直接咬斷他的脖子?」
少年被他掐得喘不過氣,目光卻很是清明。
領隊察覺到殺意甩開人後退兩步,鬢角的長髮揚起,被一閃而逝的寒芒截斷。
他抓起垂在胸前的斷髮一看,切口十分齊整。
那少年跪在籠子門口,手掌往兩邊一拽,手裡的細線如鋼絲一般繃直。
手腕一翻,又變成了柔軟的絲線,在他掌心圈成紫光,竟是一根髮絲,「我們紫貂一族耳後的頭髮極為堅韌,注入靈力後可削金斷玉,關鍵時刻可以用來保命。那鳥精有點兒本事,論打打不過論咬咬不過,要不是有這個寶貝,方才死在籠子裡的就該是我了。我揣著一點兒家族絕學用用,這也不可以?」
領隊的目光掃向他背後的屍體,脖子處的斷口齊整如削,考慮片刻,忽然一腳將少年踹進籠子裡面,「下次再敢弄些鬼動靜浪費老子時間,老子一刀宰了你,讓你去地底下跟那隻死鳥做伴!」
後背狠狠撞在牆壁上,少年悶哼一聲,低下頭,一縷血絲從嘴角流了出來。
他安靜的靠坐在黑暗中,一言不發,仿佛畏懼於對方的恐嚇,沒人看得見的地方,嘴角卻向上揚了起來。
領隊叫人拖走了鳥精的屍體,重新給籠子上好鎖,又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什麼異常,罵罵咧咧的帶著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