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對方眼神太冷,晏星河下意識壓平了唇角,問他說,「怎麼出來了?」
蘇剎這幾天情緒一直不太好,這次也是,一開口就十分嗆人,話裡帶著刺一樣,「我礙著你了?」
晏初雪一愣,晏星河看著他沒說話。
蘇剎也發覺自己語氣有些沖,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進了房間,「手臂有點不舒服,找你換藥。」
晏初雪再三勸他,晏星河最終還是只收下了那三塊金子和一箱錦被。又聊了會兒天下第一劍的近況,晏星河送她離開的時候,走到門口,晏初雪忽然不太放心的回過頭,看了看院子裡面洞開的房門,裡面一片漆黑,只透出一星半點兒燭火的微光。
她吩咐家僕把那些箱子搬回馬車,欲言又止的說,「隨哥哥……你和那個蘇剎,你們這一個月一直都住在一起嗎?」
晏星河點頭。
她看起來更擔心了,「為什麼要和他待在一起?我看他對你不太好的樣子。」
晏星河一怔,稍稍低下頭,看著鋪落一半月光的台階,「沒有,他最近心情不好。」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晏初雪也不好干涉太多,想了想,塞了一塊雕琢精緻的玉佩到他掌心,還有一隻錦囊,「這個玉佩本來是一對,一隻亮起另外一隻也會亮,你和我一人一個。要是以後遇到什麼事情要要我們幫忙,你就念咒喚醒玉佩,我和我哥知道你的位置了,就能跟著它過來找你。」
晏星河將玉佩和錦囊一併收了起來,「好。」
晏初雪走後,他走進自己睡的那個屋子,將玉佩放在了枕頭底下,去隔壁給蘇剎換了藥,完了又做了頓晚飯。
吃飯的時候他又想起幽冥珠,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對這東西放心不下。
法衡宗先是煉製傀儡術,後面又跟百花殺勾結在琳琅島設局,牽涉到這個死對頭,他本能的就會戒備——
晏星河眼睛一亮,拿筷子的手頓了頓。
對了,百花殺。
不知道兩家私底下達成了什麼約定,法衡宗和百花殺最早的時候就是站在一起的,前兩次行動也是,裡應外合相互之間脫不了干係,那麼會不會,那個幽冥珠……
筷子戳著碗裡的菜,晏星河的思緒早就飛到天上去了。
他覺得自己有些多疑,百里昭一個二十不到的孩子能搞什麼大動作,說不定只是他自己發瘋了找了個什麼邪術……
但是,萬一呢?
萬一和前兩次一樣,法衡宗其實是受到百花殺指使,這件事又和百花殺有關?
晏星河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完全沒注意到桌子對面一直在看他,早就面露不悅的蘇剎,「你在想什麼?」
晏星河放下了碗筷,「我吃好了,先過去休息。」
「……」
他急匆匆的出門,蘇剎直接撂了筷子,煩躁地坐回床上,忽然看見對面柜子底下那隻箱子,被子上用金線繡滿了精美的紋樣。
……頓時覺得更煩了。
洗完澡之後晏星河躺在床上,面前是幾本翻開的法器錄,他一頁頁翻找有關幽冥珠的記載,隨著書頁在掌心落下,他逐漸做出了決定。
無論如何,幽冥珠是一個線索,如果他判斷正確,那麼這個東西很有可能和無執扯上關係。
晏賜和晏初雪有危險他尚且不能放手,更何況是和蘇剎有關。
無執在狐族得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在明敵在暗,他們根本不知道無執想要什麼,下一個目標是什麼。
某種角度來說,是對對手信息的缺失,導致了無執對蘇剎動手的那一刻他們毫無防備。
無論是為了避免上次那樣的情況再次發生,還是摸清楚線索找機會為蘇剎報仇,晏星河都不打算忽略這條線索。
狐族那一晚蘇剎倒在他懷中的場景讓他一輩子都忘不掉,只要這件事有可能牽扯到無執,他就一定要做些什麼,絕不允許狐族那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和幽冥珠有關的內容都被他裁下來放在一起,枕頭邊翻完的書堆了三四本。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燭光變得有些昏暗,應該是快燃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