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星河眼皮一跳,沒說什麼,弄好傷口之後拿繃帶給他纏了起來,動作小心了一些,「射傷你的那個人是祁鏡。」
雖然對方傳送陣跳得快,但晏星河何等目力,況且他下午才跟祁鏡見了面,對方的長相衣著正是印象清晰的時候。
蘇剎偏了偏脖子讓他跪上床纏繃帶,想了想祁鏡這人是誰,有些無語的說,「雖然我闖進他家把他家寶塔砸得稀巴爛,雖然我搶走了他家鎮派之寶三清鈴,雖然我把他老爹氣得一病不起,雖然我讓他家在修仙界淪為笑柄——但是我覺得,他也不至於恨我到想要我死那種程度吧?」
繃帶在他胸口纏了三圈,晏星河直接給聽沉默了,狠狠往人胸口打了個死結,「我突然覺得,他射這一箭也是情有可原。」
「……」蘇剎震驚的看著他,「你哪邊的?」
晏星河跪在他旁邊,一隻手扶著肩膀,低下頭捏了捏他的臉,「要臉那邊的。」
蘇剎從他手底下掙扎出來,「那小子射我一箭我不意外,真正讓我想不明白的是他用的毒——這毒叫血霜,我以前中過。有一次被人追殺到冰落崖,這毒差點要了我的命,那種感覺我一輩子也忘不掉,絕不會錯。那個叫祁鏡的為什麼會剛好用血霜對付我?如果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些。」
他臉色雖然難看,分析情況卻說得頭頭是道,還有這個精力說明身上的毒在可控範圍內。
晏星河稍微鬆了口氣,又去柜子那邊拿了幾個藥丸倒在他手心,「內服的,快點吃了。」
祁鏡用來射傷蘇剎的毒為什麼剛好是以前重傷過他的,晏星河也沒有頭緒,比起血霜,他對故事的另一半更感興趣,靠著蘇剎旁邊坐下,「你被追殺到冰落崖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蘇剎本來不太想說,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說了下去,「我當時聽說有一群蠍子精煉藥特別厲害,吃了能修為大漲,就想去弄點兒來嘗嘗,結果被幾個眼尖的發現了,拿著弓箭追了我一路。他家煉出來的毒是真的狠,我中了好幾箭,躲進寒潭裡面藏起來,那水冷得能把人凍死,他們大概想不到我敢藏在裡面,搜了一陣沒找到我就走了。」
晏星河問,「然後呢?」
蘇剎抓起他落在肩頭的長髮,低下頭手指絞著玩兒,「我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往哪裡走,不小心掉到懸崖底下去了。本來以為差不多要死了,有一個人救了我,幫我把血霜的毒和寒潭的寒氣全部逼到胸下肋骨處,抽出那根有毒的肋骨埋了,救了我一命。」
晏星河沉默。
蘇剎掀起眼皮,一隻手掌貼在繃帶下他的心口處,心臟跳動的節奏透過掌心傳達過來,晏星河的拇指輕輕摩挲那裡,「生辰宴那天你就待在這裡,等我去做完了我要做的事,就來帶你走。」
蘇剎問,「回狐族?」
晏星河說,「回狐族。」
蘇剎微微翹起唇角,「不用解散後院那些小花小草了?」
他一臉洋洋得意的壞笑,看得人想抽他,晏星河往他胸口掐了一把,「……算了。」
他沒捨得真下力氣,還以為那狐狸要趁機再亂叫一通,蘇剎卻捉起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低下頭,嘴唇輕輕印在手背上,「我倒是想在這個密室安安穩穩的待著,等著你到時候把我抱回去,還不用自己走路。但是我必須要先走一步——前幾天收到一個消息,有一群人族修士突然攻擊妖宮,狐族也遭到了襲擊,對面修為頗高不是小打小鬧,慕臨和鷹唳的人兩頭顧,對付不過來,我必須回去平個亂。」
貼在手背上的嘴唇輕薄而軟,像花瓣一樣漂亮,晏星河多看了一眼,「妖界和狐族都有結界,怎麼會這麼突然?」
蘇剎眯了眯眼睛,「結界再堅固也是對著外面,防不了裡面有耗子想鑽洞。」
晏星河說,「你懷疑狐族有那些修士的內應?」
蘇剎移開視線盯著虛空,凝眸冷笑,「說不定呢。」
下巴被人捏了起來,晏星河的拇指在上面揉了揉,低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那你去吧,做你要做的事,等我解決了琳琅島這邊就去狐族找你。」
蘇剎笑了,抓住他的手腕有一搭沒一搭摩挲著,逗他說,「真來找我?這次可是個好機會啊,跑了我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不打算抓住機會?」
還抓住機會。晏星河抓住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湊近他,拇指摁在他下唇,「魚餌還在這裡,不追到妖宮一口一口吃掉,我是不會捨得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