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皎說,「你過來,你妹妹可以過來。但是,你那個朋友要是敢踏進我的寢殿,我就著人候在門口,一刀砍了他的腿。」
晏星河,「……」
……他跟這人沒什麼深仇大恨吧?
晏賜裝模作樣獻了一圈寶,這就討來一個去鮫人世子寢殿裡邊玩兒的機會,人群頓時東拱西拱的騷動起來。
祁鏡遠遠的打量晏賜片刻,酒盞用力往桌上一擱,猛地站了起來——
卻再次被一個人搶在了前頭。
「見過鮫人王,見過世子殿下,見過國師大人。」
滕瀟往大殿中間一站,先抬著袖子滴水不漏的問了一圈好,「在下麒麟門少主滕瀟,在家中排行老大,底下兩個弟弟年紀尚幼,禁不起長途跋涉的辛苦,家父只好挑選我跟隨左右到了這琳琅島,方才有機會一睹世子的驚世風姿。」
總算來了個看著順眼的,南宮皎唇角一勾,「我記得你,你是先前在渡口上,和我的侍女說話的那個。」
滕瀟兩眼一亮,趕緊說,「能給世子留下不值一提的印象,實在是在下之幸。方才天下第一劍的少主獻上了鮫珠,滕某不才,自身技不如人,跟世子送出的珍寶的失之交臂,無緣將它親手交還殿下。
不過,好在出發之前我父親已備好了另外一個禮物,乃是我麒麟門舉全族之力捕獵到的奇珍異獸,世間絕無僅有之極品,若是鮫人王和世子稍感興趣,滕某願為獻上。」
「哦?」又是絕無僅有又是極品的,他這麼一說,南宮泰也好奇了,「是個什麼樣式的奇珍異獸,你不妨先拿出來叫我們大家看看。」
滕瀟一拍手,大殿門口八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抬著一個鐵籠子進來,哐當往他背後一放,比站著的人還要高出一頭,四壁罩著的黑布不時鼓出來一塊。
眾人竊竊私語地好奇觀望,滕瀟扯住黑布一角,猛地往旁邊一掀,裡邊兒的玩意兒似乎被光亮刺激,張開血盆大口驟然嘶叫一聲。
眾人一驚,仔細往中間看去,鐵籠每一面的欄杆都焊得密集無比,關在裡邊兒簌簌遊走的,是一條鱗片斑斕的大蟒蛇。
那玩意兒珍不珍奇不知道,反正塊頭是罕見的大,貼著籠子蹭過去的蛇腹比人的腦袋還要粗上一圈,每隔五寸就有一道鐵環圈在上面。
那蛇妖齜牙咧嘴的吼了一聲,鐵鎖就流出深藍色的電光,上下連通一躥,它瞬間慘叫著收攏了尖牙,扭成一團趴在了鐵籠底下。
「此蛇名叫幽冥蛇,可以溝通陰陽,兩隻紅瞳能看見凡人看不見的詭物,一身幽冥鬼火遇水不滅,大王和世子請看。」
滕瀟找了個掛在牆壁上的蠟燭,遠遠的站在鐵籠三臂開外,將那燈燭往旁邊舉起。
裡面的大蛇慢慢拱了起來,兩隻猩紅豎瞳盯著那點兒忽閃的火星子,長舌一吐,竟然隔空對著那隻燭台噴出來數米長的幽藍色火焰。
眾人紛紛拍手叫好,祁鏡夾了一筷子肉,冷笑一聲,對旁邊坐著的自家門客說,「麒麟門這群娘娘腔別的不會,投其所好這一點倒是拿捏得挺純熟。要是生在了皇宮裡面,我看這個姓滕的多少能弄個內侍大總管噹噹。」
滕瀟將燭台放了回去,不緊不慢拍去手掌心的灰,「這蛇五行屬火,在有火的地方誰也奈它不得,當初抓捕它毀去了我家不少符咒法陣。世子日後可要千萬當心,要是養在宮中,在它對你認主之前,萬萬不能讓它挨到火星子。」
麒麟門的人早就事先打探清楚了,鮫人族就喜歡養顏色鮮艷的海蛇當寵物,這份大禮果然就送到了主人心坎上。
南宮皎瞧著好玩兒,正要再多問兩句,南宮泰出聲忽然說,「這東西倒還真是個寶貝,好,好,滕少主有心了。」
他話音一轉,扭過頭看向旁邊端坐的國師,捉住人家一隻手,「阿楚,我看你坐旁邊半天了也沒吃什麼東西,這幾天頂著風寒,還要替我料理鮫人島的大小事務,真是難為你了。這樣,我看這幽冥蛇是個好東西,就送給你帶回宮中,日後給它造一座花園養著玩兒,你看你喜歡麼?」
國師一愣,默默把那隻手抽了回來,低著頭剛說了個「我」字,南宮皎冷笑道,「父親也知道這玩意兒是個稀罕寶貝?這本來是滕公子送給我的東西,你還沒問我要不要收,怎麼就著急忙慌的拿著我的東西跑去討別人開心了?」
國師淡漠的低下眉,沒接這火星子亂迸的茬,倒是南宮泰不輕不重的喝斥一聲,「皎兒,父王平時送你的寶貝你還嫌少?跟國師爭一條蛇幹什麼?」
「誰管你多還是少,我看上的東西,誰也別指望我讓。」
南宮皎說一聲「帶上來看看」,麒麟門的侍衛趕緊動作麻溜的打開鐵籠大門,拽著拴在幽冥蛇脖子上的一根鐵鏈,一鞭子下去,就要強行把它從角落裡扯出來。
滕瀟從侍衛手裡接過鐵鎖,稍微一整衣冠,打算親自過去獻這個寶貝。
南宮皎餘光一瞥,忽然伸手指向台階底下一張几案,緩聲說,「慢著,你退下,我要他把這條蛇牽上來。」
滕瀟整理衣領的手一頓,眾人的目光好似聚光燈一般,照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三言兩語之間被推上風口浪尖的,正是無聊到拿筷子數著花生米的晏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