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蘇剎在前面開路,狐族人就像老狼進了兔子窩,想往哪兒走就往哪兒走,人擋著殺人屋擋著掀屋。
有個傳報消息的弟子連滾帶爬的跑回來,前線對峙的師兄弟中,一個肩上系了三條綬帶的高階弟子抽了個身,趕緊過來問他,「這群狐狸精都在我們宗門橫著走了!宗主他人呢?二爺呢?他們怎麼還沒過來?!」
傳信的弟子趕緊說,「大師兄,在路上了!在路上了!他們讓我先過來通個消息,馬上就過來了!」
「唉!」那被稱作大師兄的弟子焦躁的嘆了聲,回頭一看,狐族的人已經逼近了。
前面就是法衡宗的主殿,蘇剎那殺神又是個萬萬不會為他們心疼的,但凡有東西擋路,翻手一揮,像個人形的破壞機器,走到哪兒拆到哪兒。
他仰起脖子看了一圈,要是師兄弟們再往後面退,主殿恐怕也要保不住了。
腳底一踏,大師兄飛身落在了隊伍最前面,直面狐族人的刀鋒,「莫要再往後退了!我們法衡宗的地盤,豈容狐族宵小橫行霸道,今日你我師兄弟就是跟他拼個你死我活,也不能讓一群低賤的妖怪猖狂了去!法衡宗弟子聽我調令,列七塔陣!」
他振臂一呼,隊伍裡面立即有無數高階弟子湧上前,劍光上金色靈力沖天而起。
狐族眾人抬頭,一座半透明的金色寶塔迎頭砸下,攜著無比強橫的威壓,還未落地就先讓其中幾個身板單薄的當場跪了。
那寶塔像個當空扣下來的盒子,眼看要把眾人圈在裡面,忽然一片紅光在頭頂盪開。
那玩意兒像一層漂亮又無懈可擊的玻璃,翻卷的靈力與寶塔相斥,二者像兩塊同極的磁極碰了頭,無形的能量場在中間扭曲膨脹,相互施壓發力,卻怎麼都碰不到一起。
結陣的弟子與之僵持片刻,身心緊繃,冷汗都下來了,眼睛緊盯寶塔,不敢有一丁點兒鬆懈。
大師兄無意間瞥了眼對面,卻見站在最前面的紅衣男人舉起一隻手,結界的靈光從他掌心飛出,血紅衣袖在頭頂落下的勁風中鼓盪,像一隻迎風搖曳的蝶,對方低著頭,也在看他。
視線一碰,蘇剎勾起唇角,對他笑了一下。
「……」大師兄感覺後背的冷汗滾了下來。
下一秒,橫在中間的屏障如一張攤開的大網飛旋而上,七層寶塔被瀲灩光刃絞成碎片,嘭的一聲巨響,金光如漫天亂飛的冰雹一樣向四面八方炸開。
結陣的弟子渾身一震,感覺內府像是被誰一刀捅穿了一樣劇痛,靈力淺的一口血當胸噴了出來。
眾人被迎面掃來的爆炸波一掀,跟著寶塔的碎片一起亂七八糟的飛了出去。
低階弟子仰起脖子,看著師兄們在半空中飛得橫七豎八,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先震驚還是該伸手去接。
忽然一層金色屏障從身後飛了過來,纖透似一層薄紗,翻飛起伏像一陣漾開的水波,卻是把所有人都有驚無險的兜在了裡面。
幾個差點就要頭著地的弟子捏了一把汗,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地磚,好險沒給脖子摔斷了。
「宗主!」
「是宗主來了!」
「還有二爺!」
法衡宗的弟子如獲救星,眼睛蹭蹭蹭的亮了起來,忙扶住落下來的師兄弟,朝兩邊避讓開,給過來的人讓開一條道。
楚清風一看見對面那個人冒頭,腦袋就是一熱,忍了一會兒忍不住,走上前叫罵,「百里老賊,你個狗娘養的死騙子——」
蘇剎抬手制止了他,目光沉沉的看向對面,想了想,用了比較委婉的方式禮貌問候,「百里長澤,這麼多年不見,原來你還沒死呢。」
走出來的一共有五個人,三大兩小。
晏星河觀察了一下,為首的應該就是弟子們叫喚了半天的宗主和二爺,旁邊有個坐輪椅的男人稍微靠後,兩個小孩一個站在二爺後面,一個在給那個雙腿殘廢的男人推著輪椅。
那四個人不說個個面目兇狠,至少都是一脈相承的趾高氣昂,只有輪椅男眉目溫和,皮膚又很蒼白,整個人透著一股命不久矣的病態。
晏星河多看了他兩眼,恰好碰到對方也看了過來,稍作打量後,對他微微頷首,既不高傲也不謙卑,目光平靜溫潤,倒是叫人生不出什麼憐憫了。
百里長澤鬚髮皆白,捻著長不溜湫的鬍子看了蘇剎一會兒,似乎在和記憶里那個小屁孩對標,冷笑,「你這本不該出世的孽種,當年一時疏忽叫你跑了,已是萬幸,要是躲得遠遠的也就罷了,老夫沒那個功夫跑去妖界追殺一隻小崽子……可是你竟然還敢跑回來自投羅網。我看你是自由的日子過夠了,非要來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