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臨橫他一眼,拇指豎起來指了指裡頭,「在發脾氣呢,房頂差點要給掀了,你再晚點兒回來,等會兒又能抬出去幾具新鮮屍體了。」
晏星河,「我剛落腳,走之前不還好好的,他又怎麼了?」
看他這一臉毫無知覺的樣子,慕臨拼命掐著手心,才忍下去朝他咆哮的衝動,「誰叫你招呼不打一聲消失那麼多天?你拍拍屁股跑了,大王氣得到處作妖,除了你晏星河命硬頭鐵,咱們招蜂引蝶宮還有誰能去降伏裡邊兒那位?」
晏星河,「……」
蘇剎有美人司在後宮養著,尋常時候不會時時想起晏星河,所以他走的時候毫無負擔。
但好巧不巧的是,他離開了不過半天,蘇剎半夜輾轉反側,身上的陳年舊疴突然犯了病。
叫人把晏星河帶過來,去的宮婢遲遲沒有回音。
他頭痛欲裂,渾身痛苦難忍,強壓下逮到死的活的都想一隻手掐碎的暴虐感,披著單衣親自去了那人房間。
一路走,胸口的火氣蹭蹭往上躥,他幾乎想順手提把劍,給這膽敢讓他久等的玩意兒收拾順溜。
然而到了房間,他攢到極點的怒氣瞬間啞了火。
因為裡面空蕩蕩的,人不見了。
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床榻上只有一套簡陋被褥,疊成整齊的方塊放在床腳。
蘇剎默然了。
那一口沒機會撒出去的氣猛地回流,直衝心肺,藏在血管里瘋狂叫囂的毒素順勢一裹,給他轟了個燒心穿肺,幾欲將這粗朴窄小的破屋子一掌轟成粉末。
之後他專門派人盯在門口,過了將近半個月,晏星河依然沒有回來,連個送消息的鴿子都沒網著。
他竟敢不聲不響消失半個月。
蘇剎知道他不會走,總有一天會自己轉回來,再給他補上一個姍姍來遲的解釋。
但是他討厭漫無目的的等待,那種沒有底的感覺叫人煩躁,尤其死的蛇毒還在半本加厲的折磨他,喝藥扎針運功泡靈泉,狂躁的火苗怎麼也壓不下去。
好像身體裡住了一隻亂打亂撞的猛獸,失去了安撫的那隻手,於是變本加厲在他血管里撕咬咆哮,折騰得他身心俱疲,幾欲爆發。
要發瘋的感覺叫蘇剎忍得辛苦,這幾天臉色黑得令人膽寒,伺候的宮婢、商量事情的各方妖怪族長無不小心翼翼說話。
偏偏有人看不來天上陰晴,就要往亮出來的刀口上撞。
這幾個月正得勢的男妃葉倚枝,發現那個最叫他討厭的晏星河不在,趕緊趁熱打鐵湊到蘇剎面前粘糊,吹了不少有的沒的枕邊風,反正是能怎麼貶損晏星河順勢抬高他自己就怎麼來。
他心眼子不少,直覺也比一般人敏銳,美人司裡頭養著的那群花花草草算什麼,真正的威脅在哪裡,他跟在妖王身邊大半年了,嗅得出來。
此人有點小聰明,可偏偏少幾分眼色,蘇剎忍得厲害,硬是沒叫旁人發現蛇毒在發作。
葉倚枝湊上來親近,被他擋開了,只吩咐站大殿正中跳個舞玩玩兒就行,葉倚枝才不甘心,跳著跳著就領著一幫伴舞往蘇剎跟前扭。
他是梅樹成精,脫光了衣服香氣能從肌膚里浸出來,修長的眉目中間天生一抹浮紅,花瓣似的綴在額心。
本是個天生的尤物,不然蘇剎也不會逮著他吃了好幾個月。
可惜現在妖王大人實在沒心情跟他膩歪,葉倚枝故意散發出來的清香,飄到他鼻尖一嗅,也成了叫人煩躁的腥味。
蘇剎揉了揉眉心,給這毫無眼力見的小寵物鬧騰的不行,心情暴躁到了極點。
他一隻手撐著臉側,斜臥在床榻邊緣,臉上懶散的微笑近乎妖異,心裡卻已經在想,不如鎖著這小梅花的喉嚨直接掐死算了。
他垂著眼皮,目光散漫的看著葉倚枝蛇一樣爬到胸口,小心翼翼捧起他的臉,嬌羞的說,「大王……」
蘇剎微微一笑,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長髮,然後那隻手挪到了旁邊一個伴舞蛇妖的頭頂,修長如玉琢的手指驟然收緊。
那蛇妖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尖叫,整個腦袋像只撐破的皮球一樣炸開了,血沫濺了葉倚枝滿臉滿身。
「啊……啊啊啊啊啊!!!」
葉倚枝並床榻四周圍著的幾個伴舞驚呆了,面無人色的往後退開,一個個睜大了眼睛,漂亮的臉蛋慘白如紙,好像還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