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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又混亂的手語他看懂了所有,海大胖的控訴沒一句是他能拍著胸脯說保證沒有的內容。奧爾辛人生四十多年的時光,頭一次出現心虛和不敢面對的情緒。

和海大胖捅破那層窗戶紙的時間還沒有他倆聯手合作來得長,靜下心來談談的機會更是少得可憐。自無畏鎮開始,所有東西都像是按下加速鍵,偶爾交心也只是就事論事,根本不涉及愛情或者別的什麼。

現在這份崩潰恰到好處,奧爾辛感覺自己耳後的鰓裂發緊,被打的地方不疼,反倒是和自己的心跳一個頻率,還挺能幫著感覺海大胖的情緒。伸手將人抱住,任憑那些淚珠落在自己身上。

「對不起。」奧爾辛發自內心地說出這句話,深呼吸後不知該如何繼續。他只能輕拍海大胖消瘦的脊背,感受著凸起的骨頭碰到手心……

海狗瘦了。

同上次親密時的手感相比,現在的海大胖幾乎要變成人干。指尖所過之處均是硬硬的骨頭,曾經捏起來很軟很可愛的臉也凹陷進去。兩肋如琴鍵般清晰,皮膚下似乎連半點肉都沒剩下。

仔細看,原本細嫩的皮膚變得粗糙,本該是健康的白皙皮膚下出現淡淡青灰色,血管清晰可見。連墨藍色的頭髮里都有了淡淡灰色,看上去不再是那年輕陽光的俊俏模樣。

奧爾辛腦海中如有閃電划過,自己醒來後一直忽略的細節噴涌而出。

說實話,他醒來後的第一反應是計劃成功的喜悅,更是對海大胖做法的滿足。他甚至覺得這才是最正確的結果。海大胖的忠誠並非嘴上說說,他有著信念和自我道德,所以才會在信任自己的路上一去不返。

和紀德商量這事用時不到一首曲子那麼久。舞蹈停止,他們也就將事情前前後後所需的步驟都核對清楚,其中還有根據緹絲的建議留出來的備用計劃內容。他們需要這樣的一個機會來處理棘手的問題,比如法蘭德的野心,比如城主的囑託,比如斗篷和火焰女妖。

海大胖的出現為曾經的計劃帶來了燃料與新的希望,讓他們有了更新、更好、也更為冒險的想法。按照緹絲的感覺,這個世界的人都活得瘋瘋癲癲的,不論來自哪個國邦,都已經在大環境下變得不再冷靜。

而他們的計劃,說好聽些是為城主分憂順便給艾森弗洛特號上的人們賺點福利,說難聽些不過是一群人在瘋狂舞蹈,只為讓自己開心罷了。

但是,在所有內容里,海大胖是真切被算計的那位。他的目標、想法、能力、甚至是整個人,都被他們利用。被評估價值後安排位置,沒有多餘思考,毫不猶豫地進行了。

他和紀德的賭,不論成功與否都會進行下去,生與死不過是一種意識形態的轉換。然而那賭注,是屬於海大胖的活生生的心。

奧爾辛覺得自己像是才從水裡找回腦子,將海狗實打實地切下半顆心這件事完整想起來。人的心被戳就會死,人魚雖然不會因為這種傷而死亡,但也因為傷而疼痛、虛弱,失去原本的很多東西。

他的海狗,他那可愛的戀人,不但經歷了綁架、拍賣,還目睹了他的死亡,最後動用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換回他的命……自己卻說出『海大胖有問題』這種沒良心的話,否定了他的付出,否定了他的愛,還否定了在胸膛中幫他活下來的半顆心。

懷裡的人痛苦時,聲音如幼獸般,委屈幾乎要從哭喊中突破天際。不會說話的人平時幾乎不會發出這些聲音,安靜地站在那裡用手語比劃給大家看,偶爾情急才哼唧幾聲表達不滿。

如今這成了他唯一能夠用來發泄的渠道,叫人聽了揪心。他在想家吧。奧爾辛沒做多餘的動作,只是緊緊抱著,感覺懷中的人恰如當時那場閃電。

得到自然電力能打開小黑塊的人也是這般。只是當時哭得靜默,跪在雨里像個既欣慰又傷心的孩子。當下卻敞開了心扉,將真正的自我剖給他看。

血淋淋的。

「對不起……」奧爾辛口乾舌燥,滿心都是對海大胖的歉意。自詡嘴上吃不到虧的人,現在是半個多餘的字都吐不出來。不論怎麼梳理思緒,都如亂麻般堵在喉嚨口,仿佛一張嘴就會泛濫成災。

自己挨打,純屬活該,沒有半分冤枉。奧爾辛長舒一口濁氣,輕拍海大胖的背部,試圖安慰。冰涼的鮫人身體讓他腦中如有火燒,恨不得將自己都給燒個一乾二淨來贖罪。

「我不能發誓。」直到懷裡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奧爾辛才幹巴巴地開口,「我、我的確算計了你許多。可我沒想騙你……我……」

不知所措的船長越說越心虛,連個像樣的理由都編排不出,只能選擇沉默,讓懷裡人繼續消氣。

哭到脫力的鮫人保持著魚尾形態,想也不想,就在他腿上狠狠拍擊幾下,攪得池子水花四濺。一聲悽厲的貓叫聲出現,接著是幾聲喵喵叫屈,很快聲音就遠去,再也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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